沈念念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和她抱了一下，就立刻松开手。
沈敏瑜嘴角的笑意收敛，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念念，你变了不少。”
但并不是说外貌的变化。
沈念念也只是淡淡的说道：“人都会变的，不止我。”
沈敏瑜抿唇浅浅微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将视线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程十鸢，耐人寻味的说道：“程小姐，我倒是小看了你。”
目光从程十鸢身上移到沈云澹的身上，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倒是我看走眼了。”
程十鸢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挤出一抹笑容。
沈云澹看出她的不自在，转头，毫不客气的说道：“姑姑还有别的事情吧？”
他把话说到这里，沈敏瑜没事也得有事了，当即微笑了起来：“嗯，你们年轻人好久没见面了，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大门。
沈念念也趁机悄悄的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程十鸢和沈云澹相对无言。
程十鸢抱紧怀里的画册，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我……”
沈云澹眯了眯眼：“你想起来了？”
一句话就让程十鸢像是受惊了一样，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些天她确实找回了不少丢失的记忆，不过，连和她每天相处的沈念念都没有发现。怎么沈云澹和她一见面，就能准确的说出来？
沈云澹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可能你自己没发现，在你失忆之后，胆子比以前大多了。以前你见了我总是一副受惊的样子，但是失忆后看我的眼神好奇、大胆……现在，你又变得小心起来了。”
这样吗？
听着他描述，程十鸢眼底闪过茫然之色。
恢复一些记忆后，她对沈云澹的感情越来越复杂，有眷恋、挣扎、距离……却没想到，这些情绪也会直白的被他看到。
扫了一眼她怀中紧紧抱着的画册，沈云澹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摊开。
“给我看看。”
看她这么宝贝的样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挺重要吧。
程十鸢不自觉的抱紧了东西，脸上挣扎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将画册递过去。
沈云澹翻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画册中是一幅幅场景，几乎都是从前他和程十鸢相处的种种画面。虽然只是简笔勾画，但画工不错，精准抓住了特征，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不过有些比较清晰，有些比较模糊，还有些只片段的画面。
一页页的翻完后，沈云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念念说你整天窝在房间里画画，就是为了画这些……还没完全想起来？”
要是全想起来了，她也不需要一张张的用画笔记录了。
程十鸢对上黑色的双瞳，心头莫名跳了一下，有点心虚的点点头：“没完全想起来，但有时候脑子里会闪过一些碎片，我就把它们都画下来……慢慢的，能想起来的也越来越多了。”
这些天她通过记起来的事情，把之前的事情拼凑起来，大概也堆出了一个轮廓：
沈云澹并不是害程家破产的人，相反，从一开始就是她求着沈云澹帮她——周未明骗了她！
“然后呢？”沈云澹听着她说完，略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起这些事情之后，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跟我说吗？”
从刚才开始，程十鸢就一脸羞愧、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都不用猜，一看就看出来了。
程十鸢一下子被戳破心中所想，心虚的觑了他一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眼后，越发心慌意乱，抠着手指艰涩开口：“那个……在出国前，我在你的办公室里装了监听器……”
一口气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她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
心却高高的悬起来。
她低着头，几乎把头埋在单薄的肩膀下，一副等着他审判的模样。
沈云澹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是沈氏集团的总裁，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在办公室的决策泄露出去，让我的竞争对手知道了，会给集团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他轻飘飘的一句句说出来。
程十鸢的头越来越低，蚊子似的小声说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时她被周未明的话吊足了胃口，并没有多想，就把监听器装到了他的办公室里，试图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是不是背地里做了对不起程家的事情。
可自从恢复一些记忆后，连带着智商也似乎恢复了，她才渐渐意识到可能带来的后果——
周未明把那个监听器给她了，她能听，那周未明或许也能监听。
原本她失去记忆后并不知道周未明在程氏破产中扮演的角色，因此并未多想，可恢复一些记忆后，她才明白，周未明才是那个最想从沈云澹口中探听商业内幕的人……
程十鸢越想，脸色火辣辣的烧起来。
低垂着头，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可能闯祸了……”
忽然，下巴一暖，被人轻轻的托起来。
她抬起眼，正对上沈云澹深黑的眼眸正静静的注视着她，心头莫名跳动了一下，瞬间，心跳加速跳动起来。却见沈云澹无声的轻笑了一下，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你没有装东西，也会有别人去做。”
听着他温柔的语气，程十鸢眼前一阵恍惚。
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走神之中，程十鸢不知不觉被沈云澹带上了楼，推开一个客房的门，她就不由自主的跟着走进去，直到门“砰”的一声轻轻关上，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别乱跑。”
沈云澹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般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眼底含着隐隐的笑意，看得程十鸢一阵恍惚，整个人像是做梦一样，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端。
就这样？她安装监听器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沈云澹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无奈解释道：“里面的事情牵扯的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装监听器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要是你担心对我造成损失，那可以不用担心了。”
他还有事要找沈念念确认，说完便没有继续待下去，而是走了出去。
程十鸢原地站了好一会。
脑子里将他刚才说的话反复的咀嚼很多遍，才后知后觉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