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
还没开口就被对方一句话说破了想法。
站在门口，程十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着宝石手镯的盒子，满脸尴尬的看着仍旧坐在沙发上的沈云澹，缓了一会，才结结巴巴说道：“可我真的不能收……”
闻言，沈云澹抬起头。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嘲弄：“刚才给你戴上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能收呢？”
程十鸢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在拍卖行的时候她根本没反应过来，看着沈云澹为自己戴上手镯的那一瞬间，心头甚至还微妙的动了动。可等到回程的路上，左思右想之后才算想通了，想把这个手镯还给沈云澹。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沈云澹已经丢下手中的资料。
起身后，长腿几步跨出来，便站到她的面前。
注视着女人脸上的纠结，沈云澹薄唇扯了扯，不无嘲讽的说道：“看来没有了程家这个背景，你就永远也直不起腰来了。”
像是一记重锤敲下。
心头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程十鸢抬起头看着他时，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
手指在身侧紧紧的攥起来，压抑着那股难受，可她心里却很清楚：沈云澹说的没错。
纵然她并不想承认，可自从程家落败之后，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脑子里转一转，思考着，要是放在以前的程十鸢有资格骄傲任性，但如今的程十鸢连最普通的人也不如，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买东西的时候，她会计较价格，想着自己不配买那么贵的东西。
就连收到礼物，她也会想着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回礼，不能收！自己如今的身份不配戴这么贵的东西，必须还给他！
“对，我直不起腰了……”
程十鸢凄楚的一笑。
眼泪在眼眶里蓄积，可她忍着不落下来。
沈云澹皱眉盯着她，仿佛很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
扯了扯唇角，他才淡淡说道：“如果你还是程家的大小姐，我不会送你礼物。”
被这句话弄得蒙了。
程十鸢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以沈云澹的身份，纵然是从前的程家大小姐，也是高攀他了。
被人直接奚落，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
“那、那就更应该还给你了。”她扯扯唇角，有点酸溜溜的说道，“反正我也不配，不是吗？”
正当她要把盒子塞到沈云澹手里的时候，手掌却被整个包住了。
沈云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调笑似的说道：“那如果，现在的程十鸢配呢？”
手背上传来灼热的温度。
在他的视线之下，程十鸢的脸好似烧了起来，喃喃说道：“怎么可能……”
要是程家还在，即便高攀不上沈云澹，至少还有和他交谈的资格。可如今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人的，要不是傅明华将她带到律所，她连见沈云澹一面都要用尽各种手段。
如今的她，怎么配得上？
沈云澹扯了扯唇角，并不说话。
反倒是从她掌心将盒子拿起来，手指轻易打开盒盖后，重新将手镯拿出来套在她手腕上。
程十鸢看着他将手腕套上，本想挣脱，可沈云澹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牢牢握着她的手掌。
宝石手镯又重新套在了雪白的手腕上。
盯着蓝色的宝石和白色的皮肤映衬。
沈云澹淡淡说道：“这个手镯很衬你，很漂亮，戴着吧。”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任由程十鸢缩回了手。
“上个月是你二十岁生日吧？”
正在程十鸢纠结之际，忽然听到了沈云澹的这句话。
她愣了几秒，便轻轻点点头：“对。”
自从程家出事之后，过生日便成了奢侈。那天她从律所忙完回去的时候，接到了唐姨的电话，才想起竟然是自己的生日。
可别说像以前的生日一样庆祝了，就连以前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人记得的。
田玉玲刚巧不在容城，也只能通过电话祝福她，事后又送上了一份礼物。
可那一天，程十鸢彻底明白了自己成了一个被遗忘的人。
不仅别人忘了，连她自己也忘了以前的程十鸢是什么样子的……
沈云澹皱皱眉。
看着她默然的样子，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失落情绪，只能淡声说道：“就当是生日礼物。”
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扯了扯唇角，带着几分嘲弄的说道：“虽然没人给你庆祝生日，但礼物倒是可以收一收……回去我让利风通知一下，要是有人给你补上礼物，也算是赚了一笔。”
补礼物……
赚一笔……
程十鸢原本还在失落。
听到这话之后，一股血气从胸口冲上来，简直想吐血。
“不行！”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拉住了拿出手机的沈云澹，咬着牙说道，“不许乱来！”
开玩笑，要是真的被利风通知下去，补收礼物，那她成什么人了？
这不是借着她现在的秘书身份公然索贿嘛！
程十鸢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丢人！
趁着沈云澹停住的瞬间，程十鸢连忙从他手中夺过手机。双手拉住他的领口将人拽下来，红唇凑近他恶狠狠威胁道：“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沈云澹好笑的看着她。
被拽着领口俯下了腰，鼻尖几乎和她碰到一起。他倒也并不在意被冒犯，反倒是眼底带着戏谑说道：“只是随口一提，你怎么当真了？”
“程秘书，你如今也不过是我的一个秘书，不会以为我真的为了你让人在律所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对上他讥诮的眼神，程十鸢的头脑冷静下来了。
的确，沈云澹只是嘴上不着调，却并不会真的付诸行动。
“你最好不会！”程十鸢讪讪的松开手，嘴硬的警告一句。
沈云澹笑了笑。
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扫过她眼底的一丝羞耻后，便不再继续逗她了。抬腕扫过时间后，他皱了皱眉头，从抽屉里取出几份资料塞到程十鸢的手里。
“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至于你，留在酒店把这些资料看了。”
他说完，便转身去衣柜里取出外出要穿的衣服。
程十鸢低头认真翻阅了资料。
却发现有一部分是之前沈云澹就给过她的，重复了，便开口提醒道：“资料有重复的……”
刚抬起头，她的声音就卡在喉咙里。
只见沈云澹正站在床边，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脱下一半，闻言侧头看过来，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