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沈氏这么多年的基业，不能落在一个对家人赶尽杀绝的毒妇手上！”
“爸，你……”
听到“毒妇”两个字，沈敏瑜气得手抖了下，杯里的水险些就洒出来。她为了沈氏劳心劳力，当年更是陪着沈老爷子打下了江山，现在却只落到父亲给出的“毒妇”两个字评价。
纵然心里再气恼，她还是稳住了脾气，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一杯茶递过去。
“喝了这杯茶，你好好休息。”看着杯子里清澈的茶汤，沈敏瑜眼底却闪过一抹讥讽，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年纪这么大了，除了动动嘴做不了别的。”
“我还年轻，犯不着跟你置气斗嘴。”
沈老爷子被她轻蔑的姿态的刺痛了，捂着胸口：“你、你……”
沈敏瑜把茶水往旁边递过去，沈行瑾一只手拿着茶水，另一只手去捏开沈老爷子的下巴，将那杯茶水直接倒进去。
“咳咳咳……”
沈老爷子咳嗽不止，憋得老脸通红。
不过几分钟过后，他的动作渐渐放缓了，浑浊的眼睛也迷离起来。茶水中的药物发挥作用，不一会，沈老爷子头一歪，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沈敏瑜冷静的看着他睡着。
这才缓缓的站起来，从旁边拿过一块手帕，一根一根将手指全都擦干净。
“妈，你接下来打算……”
看着她擦干净手指后，静立在一旁的沈行瑾这才迟疑着出声。视线在老爷子身上打了个转后，重新落在了沈敏瑜的身上，眼底却有了隐隐的担忧，“老爷子虽然在我们手上，可是沈氏已经被小……沈云澹掌握了，我们的胜算不高。”
沈敏瑜转头，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
沈行瑾像是感受到那道眼神的压迫感，莫名的心虚低下了头。
看见儿子这副样子，沈敏瑜胸口涌出了一股郁气。
“怎么，你看不惯我做的事？”她语气发冷。
即便事发后儿子一直站在她身边帮她，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儿子从小就有点叛逆，不喜欢她手上沾染这些事情。
沈行瑾的头垂得更低，低声说道：“不是……”
可语气却明显很虚。
沈敏瑜眼底浮出一抹戾气。
忽然高高的扬起胳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行瑾的脸被扇得偏过去。
他错愕的看着沈敏瑜，眼底浮出浓浓的疑惑和委屈：“妈，你怎么……”
“这个巴掌，是让你清醒！”
沈敏瑜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白皙的手掌因为用力，掌心已经发红了，她直接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指腹轻柔的擦着被打红的部位，像是心疼，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
“你也是男孩子，可老爷子心里只有沈云澹，这么多年来，妈看到你有多委屈。”
“我努力抢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儿子能得到沈家，你会理解妈的一片苦心的，对不对？”
听着她心痛的声音，沈行瑾双目通红。
正当他打算开口，沈敏瑜却像是疲惫到了极点，无力的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沈行瑾抿着唇，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空无的走廊。
沈行瑾靠在墙上，从怀里掏出烟和火，点燃。
深吸一口后，袅袅的烟雾将他的面庞笼罩得模糊不清。
回想着沈敏瑜刚才的那番话，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从前——
他的年龄比沈云澹小不了几岁，可从小到大，老爷子眼里只有沈云澹。他也曾经不甘，可在他内心深处，沈云澹是一个顾念家人的人，要说恨，他也恨不下去。
要不是为了母亲，这些年他也不会暗地里做那些事情。
说来可笑，沈敏瑜嘴上说着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这些年为她在暗地做那些脏事的反而是他。
有哪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儿子手上沾染那么多罪恶？
一旦出事，沈行瑾会是第一个被拖出来当做挡箭牌的人。
不知不觉，一根烟燃尽。
地上多了一小堆烟灰。
沈行瑾把烟尾扔在地上，鞋跟碾熄火光，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
一行人回到容城后，筋疲力尽。
一下飞机，沈云澹就单独坐车一个人返回公司，留下另外三个人在另一辆沉默。
“老爷子真的不会有事吗？”
车内安静到了极点。
程十鸢觉得空气沉闷，忍不住开腔。
沈念念皱着眉头，食指在下巴上点了几下，才摇摇头：“沈敏瑜的目的是挟持老爷子来拿到重回沈氏的筹码，要是老爷子出事，对她就没用了，所以她不会让老爷子出事。”
“不过……”
她咬了下唇，无奈的摇摇头。
“老爷子绝不会听她的话，如果她想控制老爷子，肯定要用一些招数。”
程十鸢默然。
让人听话的招数，当然不会多么温和了。
既然当初沈敏瑜为了掌握沈氏集团能对兄弟姐妹下手，能下药让沈老爷子变成植物人，可见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无论如何，老爷子在沈敏瑜手上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有人心事重重。
送程十鸢先回去之后，沈念念却回到了老宅，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就把门关上。
找出一个很久以前的联系方式，她迟疑着发出一条信息：
【你们打算怎么对待老爷子？】
等了十几分钟后，掌心的屏幕亮了一下。
【我会保住他】
看到这冷静简洁的五个字。
沈念念的心放下，接着，又提起来。
【我想看看老爷子】
这一次，那边却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沈念念满脸的担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半个小时，确认那边的人不会再回消息后，才失望的放下了胳膊，无力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事情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那边会保住老爷子的命。
可也仅此而已。
为了利用老爷子，他们不可能毫无作为。
……
这件事压在心里，沈念念连续几天都没睡好觉，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刘适安给她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欲言又止。
沈念念靠在椅子上，没精打采的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刘适安把设备收到箱子里，手搭在箱盖上，看了她一眼，才默默说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根除了，还有一些轻微残留，可以通过身体的代谢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