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她口中还塞着食物，连声音也是嘟嘟囔囔的毫无威慑力。
皱了皱眉，沈云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仿佛刚才没有事情发生。
“没什么，继续吃你的。”
话虽如此，他回想起刚才不自觉的动作，眉头微微拧起。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会不受控制一般，做出一些不符合自己习惯的举动。
程十鸢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
在这小小的路边餐馆里见到沈云澹，也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再见他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这么想着，她又继续低头吃面条。
只是面前那道无法忽视的目光多少干扰了她。
最后喝了一口汤，程十鸢取出纸巾擦干净双唇，站起来拿起放在身旁的包。看样子，是吃饱了打算离开了。
沈云澹目光暗了暗。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也随之站起来，不多不少在她身后一步。很显然，他打算继续跟着程十鸢。
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十鸢忍受不了身后的人，扭头不耐烦地怒视着他：“沈律师究竟想做什么？”
一次两次，她从没摸透过这个男人的心思。
到了这个时候，程十鸢也没有兴趣再和他玩猜谜的游戏，索性就直接问清楚。
沈云澹一只手插在兜里，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他浑身质地极佳的衣服布料和那股难以遮挡的矜贵气质，和这小小的路边面馆格格不入。
只是一会的功夫，来来往往的视线已经朝着这边聚焦。
仿佛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沈云澹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淡淡说：“送你回家。”
开口说出这句话，沈云澹的语气平常。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他在哄自己的女朋友。
然而程十鸢一听，就深深地讽刺：“这又是沈律师的游戏吗？”
仿佛是沈云澹的恶劣在她这里已是根深蒂固。
此刻的程十鸢是半点不信这种鬼话。
他能有这么好心？
“嗯，我说过的。”
见她一脸讥讽的模样，沈云澹反倒是平和温文尔，仿佛根本没听出她话语中的讽刺。伸出手从程十鸢手中拿过包后，他自然地和她并排站到一起，“走吧，程十鸢。”
这一次，他叫的是她的全名。
明明是很不客气的称呼，可不知怎么，程十鸢竟觉得比平日称的“程小姐”更有几分真心。
就是这么一迟疑，她已经跟着沈云澹走到停在路边的车旁。
“换车了？”
当看到路边停的是一辆珠光黑的奔驰，程十鸢仅在片刻的意外后，就自然而然问了一句。
这熟稔的口气倒像他们是关系亲近的人。
绅士地拉开了一侧车门，沈云澹听到这句问话，却只是淡淡的，并没有回答的打算。得不到回应，程十鸢自讨没趣就不再说话，低头钻进了车内。
从车子开始移动后，程十鸢的脸色就一点点变差。
一只手放在小腹的部位，额头上隐隐渗出了细细的汗。她咬着下唇，极力地忍受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却还是被敏锐的沈云澹察觉到了异样。
“身体不舒服？”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面，沈云澹的余光飘向身旁的女人。他的声音之中，不知不觉带出了几分关切。
“嗯。”程十鸢咬着下唇发出低低的应答，奈何小腹的抽痛感越来越强，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隐忍着说，“可不可以送我去医院？”
只是这么一句，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沈云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放松。”一面说着安抚的话，他手中的动作不停，扭转方向盘朝着最近的医院开去，脚下的油门也踩了下去。
疼，太疼了。
嘶——
仅仅是短短的几分钟，程十鸢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一张雪白的小脸此刻更是没有丝毫血色。
她隐忍着，在昏昏沉沉中想：是刚才吃坏肚子里吗？
也难怪这么想，平时她身体向来不错，从没有突然腹痛的情况啊……
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她的意识渐渐溃散。
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醒来的时候，程十鸢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往头顶看过去就是一袋输液。
蓝色的液体正顺着透明的细管，从输液袋里缓缓地送进她手背上的针孔里面，顺着血液游遍了全身。
程十鸢一下子看到，正站在病床边的那个男人。
可沈云澹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他长眉略紧，仿佛被某种疑难杂症困住了。更是在看到程十鸢醒来之后，不仅没有关心，反而用一种难言的目光注视着她。
“我怎么了……是不是得绝症了？”
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程十鸢颤声问出最糟糕的状况。
能够让沈云澹流露出那种复杂难言的表情，除了绝症，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听到她问题的一瞬间，沈云澹眉头更深地拧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可那目光却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充满了难言的意味。
“经期紊乱。”
原本安静的病房内，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什么？！
几乎一瞬间，程十鸢的脸上就被迷茫所占据。
仿佛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她将目光再度投向了沈云澹。也就是在这时，看到男人无奈地扶了扶额，难得露出几分无法处理事情的苦恼之色。
等到医生进病房检查时，程十鸢才弄清楚缘故。
“病人最近焦虑过度，导致内分泌失调后经期提前，伴随着腹痛症状……”
为她检查完毕之后，医生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又给她配了几副药，就没当回事地离开了。
由此可以看出来，她的身体问题并不大。
那，沈云澹为什么是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正在程十鸢疑惑的时候，她这才看到，沈云澹身上的衣服好像换过了。上身更是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质地远远不及他平时所穿的手工定做。
不及多想，程十鸢就把疑问说出：“你换了衣服？”
女人迷茫中带着疑惑的声音刚说出。
沈云澹的俊脸似乎隐隐扭曲了几分，接着，才淡淡说：“程小姐有意见？”
瞬间又变回了平时那副高冷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