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程十鸢见他的手揣在衣服里面,并没有要拿出来给她看的意思,便也只能忍着好奇心,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是买到药材,现在也算是达成了。
沈云澹见她并不很感兴趣,便也没有拿出来。
等到车子远去时,他回头看向那个小小的店,若有所思。
回到酒店后。
程十鸢去后厨找了一些可用的研磨工具,便在房间里尝试小剂量的制香。准备好原料,后面的步骤其实很简单,只要掌握了配方和研磨粗细度,就能制出合格的安神香。
只不过,不同的人手法和比例把控的微调,制作出的成品会有一些差异。
花了三个小时,程十鸢手里拿着一小块香饼兴奋的走出房间。
“制好了,你要试试吗?”
沈云澹皱眉看了看她手中的香饼。
由于制作并不精细,看起来颗粒比较粗大,颜色也斑驳。
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嫌弃,程十鸢脸红了红,努力解释道:“别看它外观不太漂亮,但效果很好的!以前唐姨头疼的时候,就是这个配方最有效。后来她状况缓解,才调整了更轻缓的配方。”
“不用说了,试试吧。”
见她还要继续说,沈云澹干脆牵住她的手就往卧室走去。到了床边后,他平躺下去,将视线转向程十鸢,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看着他乖顺的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程十鸢脸上忽然红了一片,赶紧把脑子里刚才萌生的一些想法驱除出去!
沈云澹眼睛眯起,问道:“刚才,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和程十鸢相处的时间很久,本就擅长从对方表情中解读情绪的他很敏锐的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微妙。他话音刚落,程十鸢脸上的热度更高,结结巴巴否认道:“没什么……是你想多了!”
说完,生怕被看出异样,慌忙背过身去。
沈云澹眯了眯,注视着她慌乱的背影一会后,勾了勾唇。
将香饼放在一个陶瓷罐子里,用明火点燃。
袅袅的白雾便升腾起来。
聚而不散。
空气中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平和的香气。
“香点燃了,睡吧。”
程十鸢见他眼神迷离有了困意,就放轻了脚步悄悄退出去,到门口时轻轻将门掩上。
独自坐在客厅里。
低头看着手指上染上的香料颗粒,程十鸢垂着眸,思绪飞到很远。
唐姨有这个失眠的毛病,是因为早年生了病。后来虽然痊愈了,但随着年龄增长就渐渐的出现了后遗症。
那沈云澹呢?
他年纪轻轻就有严重的失眠,以沈家的财力都无法彻底治好,只能靠吃药和环境来辅助睡眠……这是先天的,还是说后天也经历过什么?
掐表看着时间。
三个小时后,程十鸢推开卧室的门,叫醒了还在睡眠中的沈云澹。
“先醒醒,第一次试香不能太久。”
拿起盖子将放着香饼的陶瓷罐子盖起来,安神香便不再燃烧了。
回过头,却见到沈云澹一脸迷茫,仿佛还没睡醒的样子。程十鸢看得愣了一下,以前只见到沈云澹总是清醒冷静的模样,难得见到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醒了吗?这是几?”
两个细白的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到声音,沈云澹眼底的迷离消散了,渐渐变得清醒。见她手指在眼前晃,他好笑的握住,对她似笑非笑说道:“我只是没睡醒,不是变成傻子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程十鸢确定他这一觉睡得还不错。
“怎么样,这香效果不错吧!”
她邀功似的追问道,看向他的眼睛很亮,仿佛里面有光亮。
沈云澹猝不及防对上她凑近的脸,微愣了一会,便淡淡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红,不太自在的说道:“确实不错,比吃药好多了。”
拨弄着的瓷罐里的香饼,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个香料的配方是谁给你的?”
程十鸢咬着唇,如实说道:“是霍老。”
“不过不是给我的,而是以前唐姨无意中遇到他,得到他的诊治后,拿到了这个配方。”
听她说完,沈云澹眼底的光亮微微黯淡。
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也对,以前他常待在容城,倒也可以见一见,现在他到处云游,并不是谁都能见到他。”
原本想顺着线索去找霍老,可听到是多年前的事情,他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近回国的日期,可和那边的谈判迟迟没有进展。
第二天早上见到沈云澹仍是在酒店,并没有出门的打算,程十鸢有点坐不住了。
“就这样拖到最后一天吗?”
虽然出发前就知道这次的谈判是为了拖延,但在谈判中的拖延并不等于毫无进展。如果这么回去,这次的谈判相当于是没有任何的成果。
沈云澹翻阅着手中的杂志,闻言侧目看她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如果对方没有诚意,拖到最后一天也不是不可以。”
程十鸢实在费解。
纠结了一会,才凑过去问道:“万一拖下去,后果更严重呢?”
不论是这次的案子还是别的事情,程十鸢原本以为是尽早解决最好。却没想到沈云澹的做法出乎意料。
倒也不是他做这件事情没有结果,而是他的态度很轻松随意,仿佛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沈云澹嗤笑一声。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反问她:“这件事对于我的委托人有严重的后果,那对方就没有吗?”
话虽如此,程十鸢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反驳道:“可如果这次合作无法达成,我方的损失比对方更严重。”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低头?”沈云澹嘲弄的问道。
迫不及待低头……
程十鸢愣住了。
脑中忽然浮现出以往的种种经历,每一次当她意识到自己继续做下去会有损失的时候,她就退却了。
比如她原本打算爬上沈云澹的床,借着他的身份地位寻求帮爸爸的办法,可一旦沈云澹透露出疏离,她就不敢再上前。
咬着下唇,她定定的看着沈云澹问道:“哪怕知道自己可能失败,可能有损失,也不及时止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