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迟迟不见她开口，沈云澹眉眼间露出不耐烦。
这些天他几乎都是连轴转，忙完了国外的事情，担心程十鸢没有十足的把握，便立刻赶回容城。在和傅明华、沈念念先后联系上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布置之后的计划。
没有从前的记忆，很多事情他都要花费几倍的力气完成。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测程十鸢的想法了。
程十鸢红着眼眶，目光停留在他不耐烦的表情上，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有点麻，有点疼。
被隐瞒了一切行程后，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和沈云澹的距离遥远，被他这么一刺激，她的心也凉了。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背过身擦掉眼角的泪花。
再转过头时，程十鸢的目光变得平静。
“你不需要猜我的想法。”
自嘲的笑了下，她轻轻摇摇头，“对于你要做的事情来说，我的想法不重要……甚至我知不知道也不重要，只需要被你安排好。”
她语气中的自嘲很明显。
沈云澹莫名其妙，反问道：“本来就该这样，不是吗？”
失忆后，他对程十鸢虽然有感情，但有限。
起初打算让程十鸢自己回国解决程远的事情，即便冒一点风险，那也是她身为女儿应该做的。可后来和她分开后，沈云澹反而放不下，总是记挂着她的安危。
最终，提前解决国外的事情，赶回容城。
为的就是保证程十鸢的安全。
如果沈念念没有出现，他会重新调整方案，用一个能保证程十鸢安全的方式救程远。
可沈念念出现后，他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情，又重新调整布局。而那些事情牵涉太多，他不想让程十鸢卷进来，这才选择隐瞒她。
可是，她的目的是救出父亲。既然救出来了，那过程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别闹了行吗？”沈云澹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眼底的那抹受伤，连日的疲惫上了，实在没精力去解读。
“我闹？”程十鸢咬着唇，这两个字让她的心更凉了。
沈云澹注视着她。
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电脑上跳出一条消息。
他迅速的点击查看，又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快速的查看、回复，正好一通电话打过来，他看了眼程十鸢，抿了抿唇，最后走了出去接电话。
一句话都没说。
看着他大步走出去的身影，程十鸢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全身瞬间冰凉。手指轻轻蜷缩，指尖微颤，雪白的牙紧紧的咬着唇瓣。
一个念头却在此刻清晰浮现——
或许，她和沈云澹真的不合适吧。
……
十几分钟后，沈云澹返回办公室时，程十鸢已经平复了心情。
“想通了？”见她脸上没有伤心，沈云澹的心莫名也平静了，语气温柔了几分。
程十鸢看了他一眼，轻轻点点头。
沈云澹唇角弯起，眼底带上了几分轻松。
“这些事情很快会解决，到时候我会重新认识你，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放缓了语气，他眸子闪了下，解释道，“你知道，我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或许我现在做的事情和以前有所不同，不能让你满意，但……等到我恢复记忆，一切都会好的。”
丢失了记忆，他对程十鸢的感情没法和从前一模一样。
此刻面对她，沈云澹除了有心动，其余的一切全都像第一次谈恋爱一样。
程十鸢听着他诚恳的声音，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
眼神也变得复杂。
确实，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有些事情，要等他恢复记忆后再解决。
两人都安静了。
沈云澹依旧坐在电脑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程十鸢坐在旁边，探头看了一会，发现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就收回了目光。
她现在就是满头雾水。
可沈云澹没解释，她也只能暂时按捺好奇。
外面不知不觉已经是夜幕降临，沈云澹叫人送来了晚餐，和程十鸢安静的吃完后，却没有回去，反而是坐在办公室内等待。
程十鸢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云澹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分给她一个眼神，下颌紧绷，却淡淡说道：“等一个结果。”
“很快，很快就可以确定了……”
听着他没头没脑的话，程十鸢选择沉默。
几个小时过去。
凌晨时分。
“叮”一条消息提醒打破了安静。
沈云澹几乎立刻站起来，猛地抓起手机就看。
快速的扫视那条信息后，他唇角的弧度终于扩大。
“很好！”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程十鸢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沈云澹已经拨出号码，一边对那头吩咐，长腿已经跨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就走远了。
程十鸢看着他离开的背景，独自站在空落落的办公室。
……
郊外。
一处别墅。
屋里的灯光昏暗，沈老爷子坐着轮椅在窗边闭目养神。
忽然，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你来了。”
沈老爷子睁开眼，朝着门口扫了一眼，老脸上平静没有波澜，像是早就猜到了。
沈行瑾衣服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从凌晨沈敏瑜被带走后，他疏通了很多关系，可忙了一整天，却没有任何结果。
所以，他才找上了老爷子。
“求您救救我妈！”
“扑通”一声，沈行瑾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一步步的朝着老爷子膝行。越过了一整个病房的距离后，他在老爷子面前，重重的磕头。
一下，又一下。
“求您了！救救她吧！”
“她毕竟是您的女儿！要是真的出了事，您就连一个儿子女儿都没了……”
沈行瑾红着眼睛，脑门已经磕得一片血红。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下一下，每一次都非常用力。不一会，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破开，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此前他们为了拿到公司对老爷子做了那么多事，沈行瑾心里清楚：老爷子对沈敏瑜有恨，绝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出手救她。
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沈老爷子老脸上露出无奈，叹了口气：“你叫她妈妈，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真的是你亲生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