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苏老先生!”苏途急行礼道:“您老人家近日可好?”
当日苏途能从金钟寨脱出,多亏张重元、苏慕云、苏海诺和素青锋等人。
在他心中,一直将这几位当作恩人。且在不周山金井擒龙,也多亏苏老相助,此时他乡遇故知、倍感亲切!
“啊?”
那老道不留神被吓一跳,眯眼道:“你……你是?”
“苏老先生!您不认得我了?我是苏途啊!”
苏慕云已过耳顺之年,样貌上没啥改观。
苏途则青春年少,这半年经的事情又多。不论从身量上,面容上,气质上,都发生不小变化。
苏慕云若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苏慕云曲着眼睛再看,“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喜道:“可不是么?这不是小苏兄弟么?哈哈!小苏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路经此地!”
苏途咧嘴笑笑,扭头道:“承宗,英秉臣快来,来见过苏老爷子!”
“哎哟!这不是苏老爷么?”
陆通见到苏慕云也是分外亲切,抱拳笑道:“您老可是老而弥坚,愈显精神啊!”
“苏老爷子好!”
英秉臣早就听苏途说过金钟寨的经历,知道这苏老头是他救命恩人,急忙上前行礼。
“哈哈哈!”苏慕云捋着长髯大笑道:“小陆也在啊!好好好!让我猜猜,这红脸小兄弟,一定是英秉臣了!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
苏、陆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道:“就一人没见过,还用猜么?”
“啊?”英秉臣笑道:“您老人家知道我?”
“何止知道?”苏慕云竖起拇指:“你们三个可是大名远播啊!听说很是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夫我怎会不知?”
苏慕云在清源山上修行有限,最大爱好便是打听家长里短和奇闻佚事,法术上几无进展,但论起江湖传闻,门派秘辛来,实是熟稔之极!
“您老过奖!过奖!”
苏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岔开:“老先生,您这怎么有空下山了?”
“唉!”
苏慕云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忽作豪迈状道:“先不说这个!来,老板有酒没?我先和三位小兄弟喝些,咱们山水相逢,不喝酒怎能行呢?”
“是啊!是啊!”
英秉臣欢叫道:“老先生果然是同道中人,来来,咱们先浮三大白!”
“呃,好,好!”
苏途招呼老板,四人并作一桌。英秉臣从车中取出酒肉,陆通则胡乱点些茶水点心,四人吃喝起来。
“怎么?”苏慕云端起酒碗:“小苏兄弟,你不喝么?”
“这个……”苏途看看左右:“晚辈是佛门弟子,喝不得酒。”
“今天不是遇到恩人了吗?喝吧!”英秉臣怪叫道。
苏途白他一眼,举茶道:“以茶代酒,苏老先生!”
“好好!不喝也罢!苏小兄弟精持戒律,老夫钦佩之至。”苏慕云举起酒碗向陆、英示意:“那就跟你俩喝,来!”
“好像我也是佛门弟子。”陆通端碗笑道:“我也喝不得酒!”
“你这‘佛’!”苏慕云指戳道:“是仿佛的‘佛’!”
“哈哈哈哈!”陆通大笑道:“就您老眼光毒辣!”
众人吃喝一时,苏途关切道:“苏老先生,这阵子也没得空,去看望您老人家,您在山上过得咋样?”
“好!很好!很好!”
苏慕云拍着胸脯笑道:“你看我这胳膊腿,可结实呢!要不我常跟诺儿说,修仙就是好。这要是在村里待着,早就黄土埋半截喽!”
“呵呵,那是!那是!”
苏途笑道:“海诺妹妹怎样?过得还好么?上次见她还是在曼塔山,那时她的道术就已经很了不起!”
“她比我强。”想起孙女是自己的师叔辈,苏慕云便感惆怅:“她受宠得很,不像我,老了老了,没人待见喽!”
“这是哪里话来!”
陆通接过话茬,高声道:“苏老先生一心向道,颐养之年毅然离家,天涯求访,实是我辈楷模!”
“就是!就是!”
英秉臣接道:“我听苏途哥说过多少次您老人家,把我给佩服得。这么大岁数还不闲着,比我还能蹦跶!”
“……”苏途暗捅英秉臣。
“呵呵!是啊!”陆通急忙岔道:“他一直想领略您的风采呢、可惜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望,是不是仙风道骨,气质卓然!”
“对!对!”英秉臣顺杆向上爬,点头道:“终于见到救苏途哥的大恩人,果然是老神仙一位!”
“哎哟!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苏慕云听到这么鞭辟入里的狠夸,心中乐开了花,老脸放光道:“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老朽这道心坚固不假,但比起你们这干少年英雄来,就远远不如喽!唉,可惜我福薄缘浅,临到晚年,才有这向善门径。”
“您老可千万别这么说。”
陆通举碗敬道:“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人常说黄泉路上无大小,我看是闻道路上无大小。
只要肯挣脱凡尘罗网,潜心向道,就是我辈中人!您老入门虽晚,但这种老而弥坚,愈挫愈勇的风骨,更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
“哎!哎!哪里!哪里!”苏慕云叹道:“书到今生读已迟,若论起福厚缘深,我可比不得你们。”
陆通将苏慕云夸得心花怒放,苏慕云将陆通哄得服服帖帖,几碗酒下肚,二人皆已飘飘然。
再看对方,竟是难得的投脾气,对路数,好像人生至此才明白“倾盖如故”“忘年之交”的含义。
若非苏途拦着,二人立时便能拜了把子。
老少二人慨叹半晌,苏途等他们告一段落,插问道:“苏老先生,您还没说呢!怎么下山了这是?”
“这……”
听得这话,苏慕云微微变了颜色,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此番下山,乃为一桩大事而来!”
“啊?”苏途惊道:“什么大事?”
“想必三位小兄弟。”苏慕云意味深长地送个眼神,缓缓道:“都知道千山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