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我不太明白调研农民是否了解土地和我们卖农机的有什么关联？”，邓兰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李国强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刚刚买鸡蛋怎么去了那么久？”
邓兰兰举起手上的本子，“我顺便去测了一下当地的土质。”
“很好，就是这样，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如果你想要知道我在做什么的话，多用眼睛去看，而不是用嘴去问。”
邓兰兰不服气的冲李国强做了个鬼脸，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李国强将车开到南山市的山旮沓里，在一座村庄的村头停下了车，离村头不远的大槐树下，一群老人搬着小凳子，拿着蒲扇在纳凉。
“走，去问问。”，李国强下车向那群老人走去。
“问啥？”
李国强从后备箱搬出两箱鸡蛋，说：“啥也别问，用眼睛看。”
大妈被盯的不耐烦了，问：“小姑娘，你盯着我干嘛？盯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邓兰兰挠挠头说：“大妈，我也不想盯着您，是我们厂长让我用眼睛看。”
李国强朝邓兰兰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让你用眼睛去看事，不是叫你盯着大妈。”
李国强站在老槐树下，说：“大爷大妈们，我们是农机厂下乡来调研的，我来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
一个睡在躺椅上正在打盹的暴躁老大爷被吵醒，骂骂咧咧的说：“吵吵啥，吵吵啥，让不让人睡觉了？滚一边说去。”
李国强没有理会暴躁老大爷下的逐客令，说：“回答了我的问题的，奖励鸡蛋两个。”
暴躁老大爷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说：“给我，我要。”
刚才还悠闲的大爷大妈们一下汇集过来了，李国强说：“你们赶快去叫家里的劳动力来，每人两个。”
暴躁老大爷说：“家里没人了，劳动力都去忙了。”
李国强有些不解，问：“忙？有啥好忙的呀？现在不都农闲吗？”
“被村长叫去挖水渠去了，村长说怕下半年太热，池塘里的水干涸，晚稻长不起来，让大家都去河边挖水渠引水。”，那人说完就要伸手去箱子里拿鸡蛋。
李国强问：“你干嘛呢？”
“我不是回答你问题了吗？拿鸡蛋啊。”
“拿吧。”，李国强让那人伸手去拿，那人从里面掏出三个鸡蛋跑了，说：“反正你那么多鸡蛋，我多拿一个也不要紧。”
李国强不想再理会他，接着问：“那你们现在就种了晚稻，要是分田到户的时候，你们谁的长了水稻的田啊？”
暴躁老大爷问：“分田到户是啥东西？”
李国强解释，“这是上面的政策啊，土地承包制，就是把田按人头分给每一户。”
“怎么可能哦，净想那样的好事。”，暴躁老大爷接着说：“我们村长说了，今年国家给我们免了粮税，今年我们能多得点粮食。”
李国强说：“我就是从市里来的，下周就正式实行土地承包制，到时候大家都能领到地，自己种地，种多少收多少。”
“有这回事？”，众人议论纷纷，“不会是村长骗我们吧。”，“怎么可能，肯定是这小子骗我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田，想种多少收多少。”，清末民国那段时间出生的，经历过土改的老人思想里“小农自足”思想一下被唤醒，众人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人群中一个大妈跑回来家，在院子里喊到：“老头子，不好了，你快出来，出事了。”
“啥事啊，慌慌张张的。”，村长吹着台扇，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憩。
大妈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说：“市里来人了。”
村长不以为意，“市里的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嘛？”
“他们在给村里的老头们讲分田到户的政策，现在老头们都觉得你在骗他们。”
村长一激灵，套上“为人民服务”的背心，问：“他们人在哪？对了，老婆子，你给在派出所打个电话，让老刘来一趟。”
“电话是多少？”
“我记在电话那边的墙上的，你看一下。”
村长风风火火的赶到大槐树下，看那人也只是二十五不到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村长走到大槐树下，问：“你是干什么的？来我们村干嘛？”
李国强见村长来了，毕恭毕敬的说：“我是农机厂调研组的李组长。”
“农机厂？农机厂跑我们这来调研干嘛？不会是小偷吧，快点走。”，村长开始不由分说的赶人。
“我们不是小偷，我们真是农机厂的。”，李国强耐心的解释，“我听说你们还不知道土地承包制这个政策，所以……”
村长打断李国强的话，“什么土地承包制，什么分田到户，没听说过，没有的事，你不要造谣啊，我一个村长都不知道……”
李国强耐着性子说：“可能是政策还没传达下来……”
村长怒目圆睁，说：“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不走，警察就要来抓你了。”
李国强看出了猫腻，村长急着赶自己走，肯定是做了缺心事，很有可能是利用乡村消息闭塞，瞒着土地承包制的政策，继续搞公社，从里面捞油水。
“让警察来抓啊，我心里没鬼，我不怕。”，李国强打算硬刚村长，只有让土地承包制全面贯彻，自己的才能完成小农机械化的布局。
村长见李国强无动于衷，开始赶村民，“快回去，别听这个疯子说的胡话，你们要是谁还留在这里，今天自己家孩子的工分别想要了。”
“谁留在这，我给十个鸡蛋。”
众人盘算着，十个鸡蛋远大于一个工分，刚准备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村长继续加码，“一个礼拜的工分。”
李国强总共也只带了几箱鸡蛋，无法再加码了，只好任他们走。
村长得意的笑了起来，说：“我劝你快点走，就算警察不来，待会劳动力们下班了，也有你好受的。”
李国强骂到：“农村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恶霸地头蛇才发展不起来。”
邓兰兰拉着李国强的衣服，说：“厂长，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走吧。”
“我不走，他不是说待会警察来嘛，让警察把我带走。”
李国强当然知道警察肯定会向着村长，他也不是只有一腔孤勇，他另有计划，干脆将计就计等警察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