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长按惯例问其他人,“其他人意见了?”,见没人说话,调查组长有些尴尬,说:“大家畅所欲言嘛,刚才李国强做的那件事是中央决定了不追究的,之后的事中央没有指示,你们尽管发表自己的意见。”
局长圆滑的说:“这事毕竟牵连了南山市市长曹舒昕同志,我建议我们还是等省纪委那边做完决定,我们和那边商量,该怎么查办李国强。”
其他人也纷纷支持局长的意见,调查组长说:“那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这个事就先不做决定,李国强还有一件事,被副厂长实名举报,肆意妄为,独断专行。瑞安同志,你说说怎么回事?”
沈瑞安站起身,去办公桌拿来一封信,递给调查组长,说:“这是南山农机厂副厂长孙卫国的举报信。”
几人传阅完,调查组长眉头紧皱,问沈瑞安,“这举报人孙卫国和李国强是什么关系?有无恩怨?”
“听说上一任厂子落马之后,他们短暂竞争厂长过厂长,后来李国强赢了,两人也没传出有什么恩怨。”
调查组长问:“竞争厂长?厂长不是你们委派的吗?这是什么个情况?”
局长解释到:“是这样的,南山农机厂特大贪腐案发生之后,南山农机厂的领导系统几乎被铲去三分之二,我们当时是想处理完这个事情之后,再宣布破产,清算资产。”
“没想到短时间内,李国强竟然让南山农机厂起死回生,当时局里商量决定就先观察观察。”
调查组长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局长,“上次《实事》采访的是不是他,他好像还写了一封举报信。”
“就是他。”,得到局长的确定,调查组长欣慰的笑了,“人才啊,真他酿的是个人才啊。”
沈瑞安说:“有几次是想关闭南山农机厂的,但都被曹市长挡下了。”
调查组长越调查越发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至少沈瑞安在说话时,总夹杂着一丝个人情绪,调查组长问:“曹市长为什么要挡下?”
“就为了他那一点南山的经济发展,上次省里修一条省道,本来是绕过南山市的,也是他死皮白赖要了过去,多耗钱不说,还耽误省里布局。”
“他和李国强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一股脑往前冲,哪怕前面是一块金子挡路,他都要把金子扔了,继续赶路。”
调查组长为了不至于太偏袒李国强,做出决定,“考虑到南山农机厂正在正常运行,为了把不利影响降低到最小,我建议把李国强禁足在他家里,我们先去厂里调查工人们对他的评价,全面充分的了解他之后,再做定夺。”
“那代厂长。”
“那个举报他的不是副厂长吗?先让他做几天厂长看看,现在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可是副厂长也和李国强是一路的,这……”
“他不是举报了李国强吗?怎么又是一路的了?”,调查组长又问沈瑞安,“瑞安同志,那你的意见呢?”
“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就是我们局里委派……”,局长瞪了沈瑞安一眼,沈瑞安转而改口说:“我没什么意见,我也支持孙卫国做代厂长。”
等调查组长走后,局长戳着沈瑞安的脑袋,说:“老沈啊老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生怕林处不知道你和你侄子沈兴邦是穿一条裤衩的吗?”
沈瑞安故作委屈的说:“局长,我这提的意见都是公正的,我可没偏颇什么。”
“你以为一个市农机厂的厂长因为独断专行,就让中央兴师动众的派调查组来?他们要的是李国强让南山农机厂起死回生的能力,推行到全国。”
局长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沈瑞安的脑袋,说:“你简直蠢成猪,就想着一头窜死,我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沈瑞安这才知道自己犯了错,慌忙道歉,说:“我实在没想到这一层,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局长对沈瑞安说:“这事你在后面好好看着,不要说话,也没你说话的份,你要是说错了话,我想保你都保不了。”
“是,是。”,沈瑞安送走局长,给沈兴邦回了个电话。
“兴邦,代厂长还是孙卫国。”
沈兴邦抱怨到,“三叔,你怎么不空降厂长下去呢?”
“这事已经不是我能插手改变的了,你也不要因为这事打电话来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想办法闹,把南山农机厂所有的肮脏的东西都翻腾起来,这样你就越有机会把他扳倒。”
沈兴邦有些心虚的说:“三叔,你不说你都管不了了吗?我还闹什么,我干脆等这件事结束了,该咋样咋样。”
“你这头蠢猪,你不知道以为中央真的是为了调查李国强的事下来的?”,沈瑞安现学现用的批评起沈兴邦。
“那是?”
“如果你现在不动手,以后你就永远没机会动南山农机厂了,因为他背后的意志,是你无法撼动的。”
沈兴邦也琢磨出味了,说:“谢谢三叔指点,那就先这样了。”
沈兴邦挂完电话,给小舅子打了个电话,“小舅子,你现在把陈氏撤回来。”
“啊?公司不办了吗?”
“不办了,没那么多钱给你嚯嚯。”,沈兴邦只说了一个原因,沈兴邦要趁李国强现在被禁足的时候,搞点事情。
只要自己把陈氏撤走,没了竞争的南山农机租赁协会是否还会团结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而且他们也势必吵着要涨价。
只要一涨,利益就会趋势他们走向疯狂,最后互相吞并,不但让他们成为一盘散沙,还要送调查组一份大礼,“行业垄断”和“破坏民生”这两个罪,李国强就好好的背着吧。
“他么的,李国强怎么就能和中央扯上关系呢?”,沈兴邦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这也无怪于他,任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国强一个小小农机厂厂长能够惊动中央,只能说那时候那位老者太谨小慎微了,他害怕一招走错,让所有人民深陷泥沼。
他也在探索,所有人都在黑暗中行走时,哪怕是一点萤火,也能吸引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