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李国强告别父母,带着余梦雨和瑶瑶回到南山。
李国强回到农机厂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消极怠工的人开除了。
开除完了人,就该开除机器了,租金如此高昂的设备极度压榨农机厂的利润空间。
之前虽然沈兴邦一直在使绊子,但毕竟没与正面对抗,表面和气农机厂还能应付过去。可一旦南山农机厂市场份额增加到足以威胁沈兴邦的地步,沈兴邦势必重拳出击,不把南山农机厂整垮,誓不罢休。
要是到时候沈兴邦搞价格战,薄利的南山农机厂根本撑不了多久,只有自己买机器才能在即将到来的竞争中有机会。
但农机厂里存在两种声音,以教研室老张为首的临近退休派不支持举债买新机床,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退休,而以李国强,孙卫国为首的绝大部分人觉得一定要换。
本来李国强这一派占有绝对优势,但没想到老张竟以死相逼。
下班后,李国强带着孙卫国一起去见老张。
“老张,在家吗?”,李国强在门外喊到。
老张老伴打开门,说:“老张睡了,你们回去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孙卫国说:“大妈,我们是特意过来听老张的意见的,他对我们有意见,要绝食抵抗,也得说有什么意见啊,不然我们怎么改?”
老张从老伴身后走出来,说:“我的意见就是不能去买新机床了。”
“那你总要说个理由吧!”,老张的老伴让出路来,李国强顺势往屋里走,“你也这么大年纪,玩年轻人绝食那一套,受得了嘛。等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好向你儿子交代。”
老张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听老同志的意见了,早干嘛去了?今天开会的时候,不是桌子一拍,就这么决定了。”
李国强尴尬挠挠头,“这不没预备着您闹这一出嘛。”
老张的老伴扯了扯老张的衣角,轻声说:“人家好歹是你领导。”,接着老张的老伴对李国强他们说,“别傻站着,来,坐着聊,坐着聊。”
李国强问,“能讲讲你为什么不同意买机床吗?如果你说服了我,我就不买,如果我说服了你,就买,咱别玩死亡威胁这一套好嘛。”
老张委屈的瘪了瘪嘴,“我那样还不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意见,既然你现在诚心来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李国强示意,“您请。”
“咱们厂是苏联援建的时候建立的,最开始机床也是苏联造的,后来我们跟人家闹翻了,机床坏了没零件换,设备也慢慢淘汰了,有段时间我们用的是国产的。”
“前些年改革开放,有的厂开始用日本,德国的机床,他们发现外国的比我们的精度高很多,后来便纷纷舍弃国产,前厂长也通过外交手段,从日本那租了一批机床。”
李国强若有所思,说:“那为什么租金这么高呢?”
“当时前厂长谈的时候是租金为营业额的50%,但后来厂里不盈利,连着几个月都没付租金给日本人,日本人威胁着要收回机床,前厂长以每个月若为支付租金,则下月将租金上涨五个百分点,就这样上涨到90%了。”
李国强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特么前厂长还有脑子吗?这不饮鸩止渴吗?就这你还反对买新机床?”
老张心虚的说:“前厂长本来是等着改制的任务下发下来就改为股份制,按股份算给他们,没想到没等到人就进去了,合同都已经和他们签好了,就等着改制任务下来,日方接管,你买新机床也是白费。”
李国强拍着桌子,“那不就成日资了?”,李国强瞪大了双眼看着老张,问:“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是想着你可能也呆不久,就没说。”
李国强又看向孙卫国,质问:“这事你知道吗?”
孙卫国摇摇头,说:“我之前是被排除在利益集团之外的,他们没跟我讲过,不然我肯定不能让他这样。”
“绝对不能让阴险的日本人得逞,我们九号对账,十五号把钱打过去,今天十三号,叫刘科长过来,把钱先扣下来。”,李国强焦急的来回踱步,拍着脑袋,说:“之后再跟他们谈,一定要谈下来。”
孙卫国和老张第一次见李国强如此激动。
老张安慰李国强,说:“国强,大不了到时候咱再建一个农机厂,我们这群人都跟着你。”,李国强知道这事也怪不了老张,老张对这些事最多只有知情权,没有决断权。
李国强毅然决然的说:“不行,农机厂是咱南山人的根,绝不能被外资控制了。”
李国强叫醒管理层的其他人,连夜在办公室宣布了这件事。
众人一致得出结论,这是比破产还丢人的事,绝不能让南山人成为人家的笑柄。
李国强说:“工作计划继续执行,就当从来没有这件事,这件事你们都给我守口如瓶,不要被一线工人们知道了,军心不能乱。”
凌晨三点,李国强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见自己家的灯竟然还是亮的,上楼打开门,余梦雨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打着哈欠。
李国强问,“怎么还不睡?”
余梦雨关了电视,走向卧室,“你今晚回来的好像有点晚。”
“厂里有些事要处理,就回来的晚了点,你以后不用等我回来再睡。”
“嗯。”
李国强洗完澡,疲惫的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一睁开眼,发现余梦雨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余梦雨心疼的说:“做厂长挺累的吧。”
李国强说:“只要能让你和瑶瑶过上好日子累也是值得的。”
余梦雨问:“如果你又变成了质检员,以后你还会打我吗?”
“不舍的了。”,李国强深情的说:“以前是我错了,我在外面过得不好,就那你撒气,我现在就是乞丐也不会打你了。”
“那这厂长不干了吧,我不希望你这么累,做回质检员,我也上班,供瑶瑶上学啥的还是够的。”
李国强把余梦雨搂在怀里,余梦雨脸在李国强胸口蹭了蹭,“好久没有感受过你胸膛的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