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委屈你自己啊!邵铭洋那种人多和他在一起一天都是煎熬,夕夕,有时候不用太为别人考虑,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
苗维莉激动的说着,她这几年亲眼见过邵铭洋对安落夕的态度,见过她在办公室里暗自神伤,见过她悲伤至极的模样。
安落夕在外界一直表现的为所谓,其实她的痛苦早就印入心髓。
“我没什么的,家公平素对我好,我不能这个节骨眼上对他造成伤害,我和邵铭洋现在是分居状态,不如缓个两年,等他身体好了再正式离婚。”
“你已经想好了?”
“嗯。”
苗维莉思索片刻,叹口气:“你想好了就先这样吧,律师那边我去说,但是,只要你再有离婚的心思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然事情越拖越多。”
“我知道了。”
安落夕蹲下摸了摸云云的头,苗维莉牵着云云回家,安落夕还要收拾病人资料,前段时间有个情况比较棘手的孕妇,她还得好好看看她的病情。
刚把文件放到包里护士长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安医生,47号病床的病人早产了!”
安落夕听到47号病床的时候心里一咯噔,那个病床的孕妇就是她认为情况比较差的,所以不管是对产妇还是家属都把注意事项千叮咛万嘱咐,原计划应该是下个月五号生产,没成想早产了,这可不是好事。
安落夕迅速收拾好,穿上手术服赶到产房。
产床上身形娇小的女人脸色苍白,神色痛苦,汗液浸湿长发,双手用力握紧。
“宫口开到八指了,病人有二级心脏病,心率暂时正常,已经选择剖腹产。”
助产护士把病人的基本资料说了一遍,然后熟练的准备剖腹产要用的器具。
安落夕试图和孕妇说话,放松她的情绪,心脏病人怀孕要注意的比较多,生产过程中突发性事件也比较多。
“别哭,不要担心,你老公在外面等你,听我的,慢慢深呼吸。”
产妇脸上的汗液和眼泪交织在一起,她紧紧的注视安落夕,不停的大喘气深呼吸。
心率监测仪上心率稍微稳定之后安落夕才开始手术,这个手术有一定难度,不过只要孕妇和家属严格按照她写好的注意事项做就基本不会有问题。
剖腹产较为安全,打麻药之后产妇不会昏过去,只会暂时失去痛觉。
安落夕以前给人做剖腹产手术的时候还能和产妇聊聊天,安安全全轻轻松松的把孩子取出来。
手术顺利进行中,孕妇始终惊恐的睁大眼盯着安落夕。
“打麻药。”
安落夕额角浸出冷汗,旁边的心率检测仪忽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啊啊啊,怎么了??!”
“你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安落夕安抚孕妇,孕妇大叫,心率仪随着她激动的情绪跳动的愈发激烈,这样下去会心脏病发作!
孕妇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个劲的喊。
一切照常的话,很大可能不会有这种突发状况,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安落夕想那么多,只能尽量控制。
“产妇突发心脏病!”
“急救处理没用,是否发病危通知书?”
……
耳边是助产护士慌张的声音,安落夕按照她所学的所有专业学识进行处理,但是都没用,产妇的情况太差,所有急救方法都是杯水车薪。
安落夕带着口罩都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眼前是鲜红的血液,产妇尖叫着,手术室只剩下滴滴声。
垂在旁边的手指颤抖着,安落夕不断的深呼吸,这种情况任何抢救都没用,只能尽力把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
她紧抿粉唇,集中精神进行剖腹产,耳边产妇的声音越来越小,凝重的气氛蔓延,助产护士都不再说话。
等到孩子取出来的时候,婴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哭泣,巴掌大脑袋别撑了紫色,安落夕不断的抢救,试图让孩子继续呼吸,但根本没用,婴儿早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是个死胎。
血溶性死亡。
孩子和母亲不是同一种血型。
耳边嗡嗡声伴随而来的是眼前的空白,安落夕抱着手里发育完全的婴儿,脑海中是浮现出孕妇下半身大片的血迹,骤然间眼前一黑。
“安医生!安医生!”
“怎么回事?安医生怎么了!”
一个助产护士扶住安落夕,安落夕慢慢睁眼,床边的心率检测仪不在跳动,产妇苍白到透明的脸保持着痛苦的表情,眼睛瞪大,安落夕看过去,那眼里含着不甘与惊恐,黑色的瞳仁似乎紧紧盯着她,像是在控诉她没有救她,没有救她的孩子。
安落夕身形不稳,晃晃悠悠的扶着椅子才站稳,助产护士接过她手中的婴儿,其他护士把产妇推出去。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防止自己脱力倒在地上,护士把原本插在产妇手腕处的针收拾好,安落夕一见到针就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扛不住晕过去。
手术室外是产妇家属的痛苦声谩骂声,寂静的走廊闹起来。
场面混乱。
安落夕独自坐在手术室里,眼神呆滞,直到走廊安静她依旧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手术床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助产护士和她说了些话,她只能听到嗡嗡声,失神的看着空气。
好冷,手脚发凉,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手术室的门又被推开,一名高大的人半蹲在她面前,那双漆黑看不见低的眼睛注视着她。
冰凉的手被握住,那人挡住她的目光,让她不得不看着他,安落夕的飘荡的许久的心才稍微回来些。
“安落夕,安落夕。”
夜璟尘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语气温柔耐心,温热的手心传给她温暖,直到安落夕目光全部落到他身上。
“不是你的错,听话,不是你的错。”
手掌抚摸她柔软的脸颊轻声安慰着:“不要怪自己,你做的很好,已经足够好。”
怎么会?怎么会好?
产妇去世,婴儿没有救活,她怎么会做的好。
安落夕手指颤抖,她神经紧绷,不知道现在离手术结束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