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夕把信苗维莉看了之后收在自己的包里，云云躺在病床上，细小的手腕上有一根长长的针插进去，看着渗人。
护士来病房叫安落夕她们去缴费，她这才知道严美妮抢救的费用赵斯都没交。
“赵家没有别的人来了吗？”
“没有，从我接到消息赶到这，赵家只有赵斯来了。”苗维莉低声说着，她握紧了拳头：“赵斯他们家离市医院进，走路只要五分钟的路程，如果发现的早，美妮会不会还活着？”
“先不想这些，我们先处理好美妮交给我们的事。”安落夕看了眼床上的云云。
她的眼睛有些疼，那会崩溃哭的太突然。
肖宝英匆匆赶到医院，她工作的地方离这里最远，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也用了进五个小时。
不待她和安落夕她们说些什么，病床上的云云哭着醒来，一直喊妈妈。
安落夕和苗维莉无法安抚，又想着小孩要吃东西补充营养只能一直柔声劝。
“我要妈妈，要妈妈！！”
“不哭，不哭。”苗维莉心疼的给云云擦眼泪，动作轻柔，生怕擦坏云云细嫩的皮肤。
“我要妈妈，妈妈！”云云根本不听，用力甩开苗维莉的手，她的小手上还插着细针，这么一动马上溢出了血迹。
三个大人都没法，云云似乎已经发现妈妈再也不会回来在床上哭到声嘶力竭。
接下来的一天赵家人依旧没有过来，严美妮自己没有其他什么亲戚，基本上只剩下婆家这边的亲人。
赵斯不知道哪去了，人找不到电话打不通。
安落夕处理好医院的事，准备给严美妮处理后事，到了殡仪馆才知道火化是要亲人拿户口本来消户的。
不得已下安落夕三人带着云云找到了赵斯的家。
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没有电梯，赵斯一家住在六楼，安落夕走上去之后只觉得膝盖一阵阵疼。
敲门之后门并没有被打开，云云趴在门外叫奶奶，里面有电视的吵闹声，却没有人来开门。
好一会后赵斯家对面的邻居把门打开了，是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奶奶，佝偻的背脊眼神混浊。
“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奶奶缓声问着。
“不好意思，我们找这家人有点事，吵到您了实在对不起。”
安落夕礼貌的道歉，云云看到这个老奶奶从苗维莉身上挣扎下来，走到她脚边仰头看她。
“哎呦，小云云啊，奶奶家里有吃的，要吃吗？”
云云眼睛红肿，一个晚上的吵闹后心情平静了些，听到熟悉慈祥的声音下意识点头。
“来，进来。”老奶奶是个好客的，抬头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的三个人道：“都进来吧。”
“不用了，我们是来找……”安落夕话未说完老奶奶转身，云云已经踏入了她家门。
安落夕看了眼赵斯家紧闭的房门走进了这家陌生的奶奶家。
老奶奶拖着步子慢慢走到厨房，非要泡茶招待她们。
云云坐在沙发上听到老奶奶的嘱咐后，动作熟络的在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糖果盒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糖果，她拿出几粒放到她们手里，然后塞了一粒到自己嘴里。
老奶奶端了茶出来，安落夕客气接过。
“我眼睛有些疼。”肖宝英一夜未合眼，她用力眨了眨眼，苗维莉从包里拿出一瓶眼药水递给她。
四个人，三大一小都是眼眶通红，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老奶奶坐在她们对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妮子的朋友吧。”
妮子说的是严美妮，安落夕很快反应过来点头承认。
“她怎么样了？”
“过世了……”苗维莉回答了三个字又开始哽咽。
老奶奶混浊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她八十多岁了，满脸皱纹，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她又叹了口气，抬起细瘦的手短期茶杯，用杯盖轻轻划开飘在茶水上的茶叶。
“报警吧。”
安落夕一惊，严美妮是自杀，报警做什么呢？
她脑子里浮出一个恐怖的念头，握紧了拳头，手指甲掐入手心。
“为什么？”
老奶奶又拿了粒糖放入云云手中，动作缓慢，安落夕三人觉得一分一秒过的极慢，她等待着老奶奶的回答。
“妮子在赵家过的不怎么样，我做了他们几十年的邻居对他们家清楚的很。”老奶奶忆起了往事：“她家那个婆婆是个厉害人，吃人不吐骨头，那个儿子，看着好，心眼不怎么样，小时候还可以，被他妈妈带坏了。”
安落夕一字一字的印在心里。
苗维莉性子急，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严美妮经历的什么，赵家人对她做了什么坏事，她摩拳擦掌，眼里隐隐透出恨意。
“奶奶，您就说说赵家人对她怎么样。”苗维莉急切的问道。
老奶奶缓慢的抬头：“我们这栋楼隔音差，隔壁说话做事我们做邻居都能听到。”
确实，现在她们坐在这个老奶奶家还能听到赵斯家里电视机的声音。
“妮子是个好女孩，就是嫁错了人，进错了门，前段时间就自杀过了，这次又自杀也不算奇怪。”
“不算奇怪？”安落夕疑惑。
“云云五岁啦，妮子在赵家待了六年，给她们家做了六年的保姆，她心眼好，有时候还会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不过她家婆婆总会把她骂回去。”
“这次好像是因为妮子要出去工作，她婆婆不肯，一家人把她打了一顿，那声响听起来吓人的很，我一个老婆子做不了别的，只能报警，只是报警无济于事，过不了两天又吵，这次妮子好像是关到房间里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放出来，后来就是急救的医生来了。”
老人声音沧桑，话速慢，几个人竖耳听着，云云嘴里含着糖玩这手中糖纸。
“妮子被关的时候我也去找过，还没进门口就被骂了回来，我没办法啊。”老奶奶眼中沁出泪水，在脸上的细小的沟壑中滑下来。
“妮子就是被这家人害死的，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