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顿难民的事迫在眉睫,可来到茂国公府,坐定在红木凳子上的苏漫舞,却如鲠在喉。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映入眼帘的兰花清新宁静,倒是平复了一下她忐忑的心。
“公子。”门侧的婢女行礼,顾司深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屋内的苏漫舞,他此刻没有戴人皮面具,果不其然看见苏漫舞面色不好,且根本没正眼瞧自己。
苏漫舞起身,疑惑询问顾司深身侧的丫鬟:“我等的是你们兰夫人,她今日不得空吗?”
婢女眼神闪烁,微微歪头看向顾司深,眼神疑惑,摇头。
“是我想见你,便代替我娘过来了。我娘说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两人商量便好。”顾司深本想说,他迫不及待想见苏漫舞,若不是担心她被吓回去,便会直言不讳地表达情绪了。
苏漫舞没理会她,心里怒了一句“登徒子”,便转身欲离开。
顾司深上前,修长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两只手张开,宽大的袖口好似两道帘子一般,苏漫舞只觉眼前有座高山,结结实实挡住了去路。
“顾公子,这就是你们茂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吗?”
苏漫舞愠怒,脸上涨出红晕,她秀眉蹙,后退两步,和他面对面对视。
“别生气别生气,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总不会是特意过来跟我娘请安问好的吧。”顾司深故意转移话题提醒。
此刻他那张开的双臂已然收回,身子也侧开,似乎若是苏漫舞要走,他也不拦着。
苏漫舞顿住,眉眼松开,她暗呼:差点忘记要事了。
她是来谈布市的事情的,适才差点因小失大。
她一下子面子过不去,不知是要转身坐下,开始利索地迈开步伐离开,此刻苏漫舞看向前方,门口就在眼前,只要三五步便出去了。
顾司深趁着苏漫舞思索之际,给秋香使了个眼色。
秋香也是个玲珑心之人,会意后凑近苏漫舞,轻声附耳:“小姐,咱们办正经事要紧。流民还等着安置呢。”
苏漫舞听罢,转身落座,还拿起身侧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恢复从容之色。
“今日我来找兰夫人,既然兰夫人让你做主,那便跟顾公子说了吧,我这次前来是想问下你们布庄可否愿意招聘一些女工?”
苏漫舞恢复常态,气定神闲地跟顾司深提出来意。
顾司深听罢,不由叹气。
他愁眉不展,摇头:“这件事不好办啊,不过……”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简直是不讲“话德”。
“不过什么?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人多力量大嘛,大家一块解决。”苏漫舞有些迫不及待,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司深,似在等着他回答。
顾司深转而哈哈一笑,心情大好。
她可是许久没有这般认真地看着他了呢,这也就不怪顾司深会高兴到开怀而笑。
苏漫舞有种被调戏的错觉,收回目光,眉头蹙着:“顾公子可是在故意玩弄人,直接跟你说了吧,请公子开放家中布庄,收留难民做活,如此一件利国利民还能给自己积累福报的事情,顾公子应当不会拒绝吧?”
“如果我就是拒绝呢?”顾司深很享受苏漫舞有求于自己的感觉。
好似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孔,都在顺畅呼吸。
“你会吗?”苏漫舞收回愠怒,狡黠一笑。
她这才发觉,自己差点就被这个家伙的思绪给带走了,便顺手把问题丢给他。
“其实你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你嫁入我茂国公府,这布庄的事情,你成了少夫人就可以随意做主。”顾司深一脸认真地调戏。
才安抚好的情绪,在顾司深的一句调侃之下,苏漫舞压制的怒气又腾腾冒出。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顾公子你说话注意分寸。”苏漫舞从座位上弹跳而起,好似那软垫上扎满了细针似的。
顾司深俊朗的脸认真看向苏漫舞,笃定道:“舞儿你要怎么才相信我的真心呢?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见啊。你若嫁过来,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只要你嫁过来,我家的产业任由你做主。”
顾司深把苏漫舞劝说自己的话,反将到她身上。
“果然是阴险狡诈。”苏漫舞气得牙痒痒。
她此刻拳头攥得紧紧的,思索着,按照沐风将军交给自己的那几招,有没有办法趁其不备的让他脸上来点淤青。
可两人身高悬殊,要是站定在凳子上再出拳,对方很可能会逃开。
思来想去,还是不在茂国公府肆意妄为了。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顾司深嘴角微卷,不正经的道:“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随你。”
“若是沐风将军的话,就不会你这般龌蹉。”苏漫舞在心里将他与将军做对比,同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话里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在责备顾司深心中无大义。
“是吗?沐风将军就这么好?”
“那是自然!”
顾司深不由气笑,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应该庆幸,反正她欣赏的沐风小将军,不过是自己的马甲而已。
左右受她爱慕之人,都是自己啊。
看着顾司深这般肆意地笑,十足十的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享乐,毫不在意他人只纨绔。
“秋香,我们回去。再也不来这里了。”苏漫舞气呼呼离开。
看着两人不欢而散,秋香有些着急,给顾司深说好话:“小姐,或许顾公子只是开玩笑,咱们当真就这么回去了吗?”
“开玩笑?现在什么时候了啊,还拿这种事开玩笑。秋香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这个男人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见。”苏漫舞说到这愤恨地往后看了一眼,虽已看不见顾司深,脑海中依旧是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奴婢知道了。”秋香愁容满面,很想为顾司深说话,可不敢继续。
苏漫舞这夜一直为流民问题担忧,千头万绪,辗转反侧,大半夜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