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依旧态度不耐的驱赶几人离开，然后转身看向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宋清欢，温声道：“欢儿，你随着本王来书房一趟。”
他虽难得在宋清欢面前摆起了王爷架子，但这说话的语气，却也比面对宋庭钧等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宋清欢还记得他说过，小丫头就是拿来疼爱的。不像是臭小子，从小扔出去随便磨炼都可以。可丫头不同，若是不疼爱，长大嫁出去之后那可就没机会心疼了。
“外祖父。”到了书房，宋清欢还是先开口喊了齐王。虽说她语调多少有些心虚，可先开口，总是不那么被动。
齐王淡淡应了一声，抬眸看向她：“欢儿，你可想入宫为妃？”
宋清欢眼帘微颤，随即摇了摇头，没说话。
入宫为妃，与诸多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夫君，她做不到。
所以，她才会想出来要去出家的想法。为的，就是绝了楚衍的心思。
“好，既然你说了不想，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今日也绝对不谁能逼迫你半点。等出了正月，我为你寻个好人家的儿郎。”
齐王安慰一笑，捋了一把胡子，感慨宋清欢果真听话。
那皇家有什么好的？他们可从来都不稀罕。将闺女送到皇宫，那才是真的将人送到火坑里。
“外祖父，这还不着急，欢儿还不想家人……”宋清欢愕然，没想到他留下她居然是为了这个。
若是匆匆忙忙成婚，那可入宫有什么区别？
齐王这次没有和其他的时候一样强行压着她，反而是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欢儿，这事儿如今已经由不得咱们说同意不同意了。选妃的圣旨一下下来，你才是真的没得选择。”
哪怕他是齐王，定北侯府还掌握着大元的千军万马。可违抗皇上的旨意，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那都是诛九族的罪名。
他不怨让欢儿因此获罪，更不能看着女儿女婿一家因为抗旨，而被处置。
“外祖父，我……”宋清欢试图说些什么，可齐王如今的话，他其实心知肚明。
楚衍就算不是那种不折手段的帝王，可他想要什么若是得不到的话，也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哪怕他真的能不计前嫌，暂时不治罪父亲。可抗旨不遵这一点，会永远成为别人攻击父亲的利刃。
一旦楚衍不愿意再护着宋家，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欢儿，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如今除了进宫之外，便只有这么一条路。至于那些混账话，你同娘说说话算了，在老夫这里那话不管用。”
齐王沉着一张脸看着宋清欢，虽心疼，可现在却说不出旁的话来让自己心软。
就算是他，抗旨不遵这样的罪名，他也不可能直接担下来。所以，他只能想办法换欢儿一个自由。
看宋清欢满脸为难，他想了又想，才破天荒的憋出了一句与他脾气不符的话来。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到时候你选的人实在不满意，老夫还能给你想想办法。这也总比入了宫当宫妃便再无回头路要好吧？”齐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过来人，如何不知道如此行事的凶险？虽说明面上没什么，可实际上这就是在打楚衍的脸。
可为了外孙女一声的幸福，他真的不愿她入宫为妃。遇到知道心疼人的君主，那是你的幸运。
可若是反之，那皇宫，便会成为一辈子的牢笼。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折磨致死。
“外祖父，此事容欢儿再好好想想吧。若是真找个人匆匆嫁了，也并非是我想要的。”宋清欢恭敬开口，在心中反复衡量的齐王所说的话。
她都这么说了，齐王纵然还有意见，也想着要等她冷静一些再说，只抬了抬手道：“先回去歇着吧，这事儿，你好好想想再来回复本王。”
宋清欢乖巧着点了点头，然后帮齐王又添了一杯茶，方才退下。
对她的乖巧体贴，齐王也是觉得暖心备至。可想到她的婚事，却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宋清欢虽经常不来齐王府，可因着齐王府子嗣单薄，主人如今就只有齐王和齐王夫妇，所以这王府一直都留着她和哥哥的空房。
就连小时候用过一段时间的小书房，都被保存的好好的。
“欢儿小姐，您先坐，这里还是去年您来时的模样。”齐王派来伺候宋清欢的丫鬟名曰冬梅，干活麻利，丝毫不比阿菁差。
她本意是想要留下阿菁伺候，可爹娘走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也将她给带走了，她只能先借用一下外公家的人。
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宋清欢点了点头，温声道：“冬梅，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会儿。”
宋清欢在熟悉的屋子里踱步着，看着桌上练了一半的墨迹，嘴角忍不住多了笑容。
还记得当时她正住的开心，想着每日里不用被爹爹抓出去练习武功，心情那叫一个好。
谁知道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她就被她爹从齐王府的书房里给抓了出去。当时走的时候，她的字才写了一半。
桌上的字迹娟秀，却有些不够工整，一看就心情没全部都在练字上。
宋清欢浅笑着翻看着上面厚厚一沓微微有些发黄的纸张，心中也不免感慨收拾这房间的人得多辛亏。
听冬梅的意思，这里一直都在尽可能的保持她当初住在这里的模样。时间一久，一些东西确实不太好存放。
一沓纸张之中，大多是那些道德经之类的东西。可有几张更为发黄有年头的纸张，却写满了美人哥哥这些字。
她若是记得不错，这些字眼，应当是七八年前楚衍刚离开陈国没多久她所写的。
那时候，她才没多大，脑袋里还尚且没有男女大防这种思想。只想着，她想再见到那个记忆中渐渐模糊的美人哥哥。
只可惜，这一想就是好多年。直到，她已经忘记了美人哥哥就是楚衍。
“时光，竟然原先的美人哥哥，变成了如今的楚衍。”宋清欢低喃着，不由低声一笑，觉得这事情当真是没处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