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睛又酸又涩，过去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回忆了起来。
疼痛，无法抑制地疼痛。
那是一种从四肢百骸里冒出来的细密疼痛，漫长而又缠绵。
他处处对莫筱竹狠心，就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亲手杀死了莫筱竹三次，亲手杀死了她三次。
他怎么对她的？
她才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啊。
头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眼泪的酸涩，那种话湿润感蔓延上来就没有办法控制下去，心口在剧烈地收缩着。
他突然就弯腰，喉咙里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猩甜感。
呕——
他嘴里突然就吐出了鲜血来，整个人就这样双脚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鲜血不断地往上蔓延，从胸口不断地网上，最后顺着喉咙吐了出来。
原来，最残忍的始终都是他。
明安在一旁也是震惊。
他跟在帝晟夜身边这么多年，是最最清楚帝晟夜在接手帝氏集团之后就一直都在寻找少年时候的小女孩。
他们一直都以为是莫晓，可是没想到现在兜兜转转地才发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是莫筱竹。
这是喜剧还是悲剧？
莫景深看着他这个模样，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我就说过，别这样狠心。”
当初，他都警告过帝晟夜，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一线，最关键的是不能逼迫太紧了，可是帝晟夜是怎么做的？
竟然反过来威胁他？
他冷冷地移开目光，再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转身朝着莫筱竹的病房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就停在了脚步，没有转身，就这样声音冷冽地警告着他。
“别来找她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啪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帝晟夜站在原地，神色错愕，似乎还是没有从刚刚的震惊反应过来。
是她？
是她！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
帝晟夜笑着笑着就有些想哭，眼眶湿润，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就是自己伤害得最深的人。
他利用她，伤害她，将她当作一个工具，甚至是将她亲手推上了手术台，甚至是都不在乎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他甚至是……一次又一次。
当时明安是怎么说的——“如果送上手术台的话，那么她会死的。”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他就这样强制性地凶狠地将她送到了手术台上，男人紧绷的脸色在这一刻开始隐隐抽搐。
他居然对自己承诺会照顾一辈子的女孩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帝晟夜靠在墙壁上，只觉得喉咙里依旧不断地有鲜血冒出来，嘴角溢出鲜血，他却始终都不觉得难受，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他所有的疼都是因为莫筱竹。
助理明安看着他接连吐来好几口鲜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谁能知道老天爷竟然这样在戏耍他们。
“帝少，你要不先去急救室看看。”
明安欲言又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其实就连他这种旁观者都没有办法承受这个事实，更何况是帝晟夜。
帝晟夜没有任何动静，僵硬着身体就这样一动不动。
过往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莫筱竹昏迷之前所说的话，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里，往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刺了进去，昏天黑地的疼痛就像是潮水涌现出来狠狠地砸了过来，如同地狱里的黑暗将他席卷而去。
他嘴角抽搐着，好半天才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
“去找最好的专家。”
明安其实很想要说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可是看着帝晟夜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点头，“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保镖走了过来，恭敬开口，“找到了楚渊安了，现在正在车里。”
帝晟夜陡然站直了身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涌现出了冰冷阴暗。
有些事情，他相信楚渊安一定会给他一个真相。
医院地下室里空气湿冷，明明没有窗户，可不知道是从哪里吹进来的冷风呼呼地刮着，让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阴沉冷气。
而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就被泼了一个冷水。
“咳咳咳，你们是谁，竟然敢对我动手，我可是院长……”话还没说完，他睁开了眼睛，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黑白一片，看得不清不楚。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就在他想要说话怒吼的时候，突然楼道楼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楚渊安的瞳孔瞬间睁大，紧跟着就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绑架到这里来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了颜色。
可是看见帝晟夜脸色格外难看，下巴一圈胡茬，眼底乌青，几天没睡的样子，衬衣邹巴巴的，哪还有以前一丝不苟的样子。
看到这，他突然就笑了。
莫晓的计划他是知道的，难不成是计划成功了？
想到这，他突然就高兴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里都是得意。
他就知道莫晓那女人还是有一点实力的。
一想到帝晟夜彻底地失去了莫筱竹，他就开心地不得了，毕竟从四年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帝晟夜喜欢和在意的人就是莫筱竹，所以手术室上他故意安排人将莫筱竹杀死，可是没想到竟然没有成功。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相信莫晓肯定能够成功的。
“哈哈哈，她是不是死了？我就知道哈哈，四年前她就应该死的。”
“没想到你帝晟夜也会有这个时候，还真是意外。”
“那孩子死了没有？那孩子就应该跟着死的。”
砰……
帝晟夜一脚狠狠地用力地踢在他的身上，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神色里透着阴鸷和狠戾的光。
青森森的灯光下，他那张脸透出巨大的阴影，宛如来自地狱里面的恶魔一样。
楚渊安被踢得整个人砰的一声就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嗷嗷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你这是犯法的，我要告你。”
帝晟夜拉扯着胸口的领带，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他缓缓地靠近，又慢慢地抬起腿，然后充满着戾气地就这样用脚狠狠地碾压着他的手掌，薄唇淡漠轻启。
“告我？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