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坐在二人对面，隔着篝火默默看着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抓握，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们真的决定了？”
沙哑苍凉的声音自他唇瓣溢出，引来楚筱妍段萧然二人侧目。
火光映照中，他们发现欧阳明的脸色有些苍白失落，丝毫不像往日那个盛气凌人威风堂堂的清风山匪寨寨主。
至于原因他们二人也都清楚，段萧然没有说话，选择交给楚筱妍处理。
“嗯，已经决定了。”
楚筱妍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唇角笑容弯弯，“别难过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等一切结束安定下来后，我和段萧然还会去看望你们的。”
“我知道。”欧阳明听着她的安慰，心里依旧难过不已，他勉强扬起一个笑容，佯装不甚在意的轻松道：“西北边疆啊，真是个好地方，天高地广牛羊肥美。”
重要的是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段萧然。
这一点三人心里皆如明镜，正因如此，楚筱妍和段萧然才会决定离开西梁前往西北边疆。
“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回清风山吧。”安慰过后，楚筱妍开始催促欧阳明赶紧回去，远离是非之地，“这儿毕竟不安全。”
就像段萧然的归属在西北一样，欧阳明的归属，自然在清风山。
那里有他的匪寨，有他的山匪弟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轻松应对。
“我……”欧阳明犹豫不决，不知自己该不该答应下来。
远处黑暗中突然有声音响起，“他不能走。”
“谁？”
“什么人！”
三人瞬间站起身，段萧然欧阳明背靠背将楚筱妍护在中间，小心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
“是我。”出声之人自黑暗中走出，随着双方距离拉近，他们惊讶发现，来人竟是留在盟军营地的影子。
“东河郡主接到段王来信，派我出来接应。”
影子见他们摆出了防御姿态，面具下的薄唇轻轻一勾，扯出一抹浅笑，“说起来，还是它带我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手。
头顶上方夜空中飞快俯冲下一道白影，停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
这白影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飞走的海东青。
“小海。”段萧然朝它唤了声，原本停在影子手臂上的海东青立刻扑棱着翅膀，转瞬飞上他的肩头，邀功一般叽喳叫着。
“你刚才说欧阳明不能离开，这是为何？”
楚筱妍瞥了眼正在给海东青顺毛的段萧然，注意力旋即放在了影子身上。
她的话同时也是欧阳明想知道的，包括段萧然在内，三道目光同时望向几步开外的影子。
后者再次一笑，抬手扣住遮盖了上半张脸的面具，轻轻取下，“原因就是这个。”
他指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的瞅着欧阳明。
欧阳明满目错愕地与他对视，眼前之人，容貌竟与自己如此相似，相似到仿佛在照镜子一样。
“你！”
“很惊讶是不是？”摘下面具的影子迈步走到欧阳明身边，两张如出一辙的英俊面庞同时望向楚筱妍和段萧然。
“之前我也是在怀疑，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欧阳明，就是我自幼失散，十多年未见的孪生兄弟。”
掷地有声的话语传入欧阳明耳中，却化作一道晴天霹雳落下，重重敲在他的心房。
“不……不可能。”
那张俊美无俦神清气峻的面容瞬间苍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开来，拉大与影子之间的距离。
“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有兄弟！
这么多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日子都过来了，早已习惯独自生活。
结果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拥有和他同一张脸的人，说是他的孪生兄弟。
让他如何接受！
“我不信。你定然是在骗我！”
欧阳明全身激烈颤抖，黑眸紧紧擒住影子，“我不可能会是你的兄弟！我没有家人！没有！”
“你先冷静，听我慢慢跟你说。”影子试图靠近他，安抚他激动的情绪，“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这张脸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与我还有爹娘失散，自此我们便再没见过你，可爹娘从未放弃对你的寻找，只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西梁境内。”
“我……”
欧阳明张张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像是个哑巴一样只能无助摇头，久久不能回神，亦不能接受。
见状影子叹了口气，打算再次开口劝说几句，忽而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四王爷派来的人马追过来了。
“你们快逃，让海东青带路，它会领你们去一个安全之地，这儿我来顶着。”
影子率先回神，推了欧阳明一把，不待他们反应，提着手中兵器便朝追兵迎去。
楚筱妍、段萧然和欧阳明三人只能跟随海东青一路往前走，在黑暗中奔波了许久，最后来到一处营地前。
“什么人？”驻守营地大门的士兵察觉有人靠近，手中长枪一横，将三人拦下。
楚筱妍搀扶着段萧然上前一步道：“是影子让我们来的。”
借着营地中火把散发出的火光，守门士兵逐渐看清了他们的样貌，认出他们身份，“参见段王！”
“你们是谁的部下？”段萧然依偎着楚筱妍，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
这是三人提前商量好的，无论遇到何等情况，段萧然都要以虚弱姿态示人，不能让三人以外的其他人得知他伤势转好的消息。
“回段王，我们乃是东河郡主亲信，此营地乃东河郡主为迎接段王段王妃所建。”士兵抱拳回道。
“没错。”
熟悉的声音自一间营帐门前传来，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东河郡主拿着一厚重披风朝他们走来。
看到一旁的欧阳明时，还愣了愣，脸上笑容有些尴尬，“欧阳公子也在啊？咳咳，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相遇了，只给妍儿准备了披风。”
说着她将手中披风递给楚筱妍，楚筱妍接过，严实裹住了自己和段萧然，“多谢郡主。”
“里面说话吧，外面天寒地冻，当心着凉。”
东河郡主迎接他们走进营帐，给三人倒上热茶，询问他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