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
手中长鞭凌空挥下，阵阵破空声响起。
段萧然凝眸睼着满身伤痕狼狈至极的年轻隐卫，表情冷酷嗜血。
“你休想从我口中得知半点消息。”
“你干脆打死我算了，你杀了我吧。”
刀十三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忍住伤痛挤出一丝冷笑。
他的顽强令段萧然心生敬佩，“看不出你倒是个忠心之人，你背后的主子倘若得知你如此为他保密，不知他会不会大受感动。”
失策了，本以为这隐卫年轻少不经事，经不起严刑拷打折磨。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顽强坚持。
“主子，这下该怎么办？”身后剑八投来一瞥。
刀十三死不松口，半点有用信息都套不出。
“无需担心。”段萧然把玩着鞭子扬唇浅笑，“他既然已被我们抓住，自然会与他背后之人断开联系。”
“时间久了，四王爷和杜同甫等人肯定会找上门。”
“我们只需等待对方现身，直接跟他背后之人交涉便是。”
隐卫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说好听那叫忠心护主，说难听不就是四王爷和杜同甫养的一条狗吗？
他可不认为这二人会把隐卫当作兄弟相处。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对大人出手。”
提及杜同甫，刀十三急了。
段萧然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扔下鞭子夺门而去。
接下来五天里，楚筱妍一家过了一段风平浪静无人叨扰的日子。
第六天午后，阴云密布笼罩整座小镇。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往西梁的杜同甫出现在镇上。
“确定刀十三被段萧然给抓去了？”
一身风尘面色憔悴的北丘摄政王看向身侧同行下属询问。
“错不了，据埋伏西梁的眼线来报，刀十三正是被段萧然给抓走的。”下属恭敬回禀。
一声冷哼溢出杜同甫嘴角，“我们走，去把刀十三给带回来。”
天边闪过霹雳惊雷，有风吹过，堆积已久的春雨降临大地。
杜同甫率领一队北丘士兵穿透雨幕停在吴言位于县里的府院门外，指着一心腹下属要求，“过去叫门。”
“是。”下属翻身下马扣响门扉。
不多时一小厮前来应门，下属说明来意，小厮惊愕地前去通禀。
主屋正厅，吴言看着怀抱女儿逗笑的楚筱妍问道：“你要去见他吗？”
方才看门小厮进来，带来了杜同甫出现门外的消息。
“夫人若不想见，我便差人去回绝了。”
“不必，我去见他。”楚筱妍放下怀里女儿，示意段萧然与自己同去一见。
夫妻二人执伞来到门外，站在台阶上看向雨中策马而立的北丘摄政王，“别来无恙啊，杜大人。”
上次北丘一别，算算日子，得有数月没见过此人了。
“段夫人，段将军。”
杜同甫翻身下马走上前，朝二人拱手见礼，“之前之事是我们不对，我特地前来向二位赔罪。”
春雨淅沥，密如织网的雨丝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全身。
楚筱妍静静听完他的赔罪，红唇一弯轻启，“赔罪？恐怕并非如此吧！杜大人何须遮遮掩掩，直接说明来意便是。”
“分明是为刀十三而来，却说什么赔礼道歉，你不觉得太虚伪了么？”
段萧然接着妻子的话一并嘲讽。
二人毫不给杜同甫留情面，直说得这位位居高位的北丘摄政王面色难堪。
多少次了？这是多少次从这对夫妻这里遭受讽刺？放眼北丘全境，除了皇帝陛下，还没有哪个人敢用如此口吻与他说话。
偏偏他还不能对这对夫妻摆脸色，反而是陪笑讨好相对，“二位误会了，我这次来的确是向二位赔罪的，我……”
“行了，收起你在官场上的那一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想要解药绝无可能。”
楚筱妍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冷漠开口。
此话一出，杜同甫来时想好的赔罪之言如数吞入腹中。
“你恢复记忆了？”
主动提及解药一事，足以证明这女人已恢复记忆。
“关你何事。”楚筱妍挽着段萧然手臂，居高临下俯视着层层台阶下的杜同甫，“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别再来打扰我们一家。”
言辞举止间，尽是对他的厌恶憎恨。
有些人有些事可以原谅，有些人有些事不配得到原谅。
他们一家与四王爷之间的仇恨，便是此生都无法化解。
她也不愿化解。
那些为了他们死去的西梁将领士兵——如莫将军等人，他们若泉下有知，想来也是不愿谅解四王爷吧。
“段夫人，你既已恢复记忆，何不将解药赠予我呢？有了解药，我立刻从你们眼前消失，且今后再不打扰。”
要回刀十三是真，可在为皇上获取解药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杜同甫眼中闪过渴望，“只要夫人交出解药，在下立时带着解药离去。”
“不可能。”楚筱妍干脆拒绝。
眼前闪过的不仅是这一路走来故去的亡魂，更有云儿、清儿经受过的苦难。
她的孩子原本可以向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平安喜乐长大。
就因遇到了四王爷，遇到了杜同甫，小小年纪便要跟随他们夫妻飘零。
“解药一事想都别想，夫君我们走。”
拉着一言不发唯有眼含怒意的段萧然回到府内，两扇黑漆大门轰然关闭。
木门闭合那刻发出一阵声响，杜同甫一颗心也随之啪嗒一声，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跟着关上了。
那是何物？
是希翼。
是皇上生的希翼。
“不……你不能这么做……开门……开门！”
为什么？他只是想要解药罢了，为什么拒绝他？
明明他都答应得到解药后便不再打扰他们一家，楚筱妍这女人为何还会拒绝？
一丝癫狂跃上杜同甫眼底，这位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冲到严丝合缝的门前，抬手几欲砸下。
可终究他没胆动手。
他怕挥手砸下去，连最后一丝讨要解药的可能都没了。
“大人，要不属下直接翻过这扇门，把那女人给大人抓过来。”
有同行下属看不过去，上前一步主动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