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终会让我来做这个侍郎,恐怕也是看中我出身干净。岳父,说到底我楚修远从来不欠您什么,更与康王没什么牵扯。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话到这份上,吴老太爷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道德绑架,灰溜溜被送走。
目睹了一切的楚曦从暗处走进花厅,默默看着楚修远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初,楚修远多么单纯的一个人,成天醉心于x瓶梅之类的文学作品。可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了,满脑子的阴谋算计。
当初怂恿他去争户部尚书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说的对,吴家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是楚修远自己派人去请的楚曦,看到她倒也不意外。
“爹,您……开心吗?”她在他旁边坐下,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楚修远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感叹道,“确实没从前开心,自从做了户部侍郎之后,我连搜集书籍的精力都少了。不过人活着就是这样,总不能只为开心而已。就拿当初严尚书陷害我那事来说吧,若我不反击,只怕整个楚家都已经抄家灭族。就算没有你,这个户部尚书我也肯定是要争的。如今这个局势,若是不争,没本事争那就是废棋一枚,只会沦为旁人的垫脚石而已。”
楚曦笑而不语,楚修远接着道,“从前醉心文学能怡然自得,如今围观群众人人敬畏,各有所得吧。”
“那就好。”楚曦心里稍微舒服些。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楚修远反问。
“嗯?”
楚修远好整以暇盯着她,“我猜,你是想要母仪天下吧?”
楚曦诧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修远依旧盯着她,“那我换个说法,辰王想争,你想陪他。”
楚曦失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像是有那个本事的人吗?”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怕吗?不会啊,我家阿奕很软萌很温柔的,而且他是真没有那个心。”
楚曦是真的这么想,但楚修远却以为她故意马虎眼,不过也不想过于较真,顺嘴岔开说正事,“曦儿,想必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以为,谢淮非礼嫣儿,是不是故意存心要将我这个户部尚书绑上康王的船?”
楚曦对礼郡王府的动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倒不至于,谢淮最初掳走嫣儿确实是个意外,但之后嘛……想必是存的这个心。”
楚修远眼睛了里渐渐浮现出一丝锐利,“也就是说,若我们家答应让嫣儿去做世子妃对他们来说是一举两得,而对咱们家,有害无利。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想独善其身不容易啊。”
楚曦笑了笑,“是啊,若可以,谁不想独善其身呢?不过爹你放心,这件案子既然已经闹到大理寺,就算是康王插手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不出楚曦所料,大理寺很快把事情查清楚。
有谢淮的贴身侍从以及三个参与此事尚未被灭口的护卫,和两个路过的和尚为人证,在慈恩寺谢淮住过的房间床底下,搜出楚嫣被撕得稀巴烂还带血的一件里衣为物证,再加上其他旁证,可以确定他确实是掳掠非礼在先,杀人在后。
通过审讯那个贴身侍从,还牵扯出另外五起案件。其中三起是花钱摆平的,受害者父母和兄弟均在,大理寺已经拿到他们的口供,还从其中一家搜出一包财物,其中包括原属郡王妃的金簪一对。另外两起直接杀人灭口,但大理寺不但挖出尸骨,还在其中一具尸骨手里找到一枚大东珠。经多方查证,确认是谢淮发冠上的东西。
从他房里搜出发冠时礼郡王府打死不承认,大理寺分分钟找到当初修补发冠的工匠,还找出后补东珠的来路,任礼郡王妃如何哭闹撒泼也无济于事。
另外,经一干人等供述,这些事大部分都是郡王妃出面善后的,郡王也逃不了干系。
也就是说,除了对楚嫣非礼掳掠,杀人未遂之外,谢淮还涉及另外五起先奸后杀的案件。礼郡王夫妇除了这次伪造证据诬陷楚嫣,企图杀人灭口之外,还涉及参与五起案件,威逼利诱甚至杀人的事没少做。
“卧槽,礼郡王府要凉凉……”傅青彦虽然知道谢淮不是东西,但实在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赶紧划归重案上报刑部。
刑部尚书拿到折子都不带犹豫的,直接上呈明德帝。明德帝拿到折子后却留中不发,只是私下把礼郡王叫到书房一顿臭骂。
楚修远这几天已经开始上朝了。
毕竟太医都说他只是怒急攻心没啥大病,一直在家病着就等于要挟皇帝给个交代。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来是国事为重,二来,作为一个忠臣,不能做出胁迫君王的事来。
连续三天,明德帝就像忘记这事一样,朝上不提,也没私下跟他说点什么,楚修远有点按捺不住了,只得私下跟楚曦商量对策。
“礼郡王是陛下嫡亲皇叔的儿子,当年陛下能继承大统这位皇叔没少出力,而谢淮是礼郡王府的独苗。陛下这么做,很显然是要保住他。”
楚曦倒是看得开,趴在桌上用细簪子去挑灯花,“正常,陛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怪不得谢淮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他做靠山。”
楚修远不寒而栗,“这么多条人命啊,还只是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指不定有多少呢,难道陛下还想抬抬手放过去?”
“这有什么?都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可帝王若是心情好了,保住个把人的命又算什么?”
“那咱们家就这么咽下这口气?”楚修远的声音蓦地拔高,他堂堂一个内阁大臣那也是有脾气的,自从礼郡王府还敢利用这件事想拖他站队康王之后,他就憋着劲的要出这口气。
“惹到我楚曦头上还想全身而退?开什么玩笑?”楚曦啪一声将银簪子拍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烧得正旺的火苗剧烈地跳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