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山一看她这架势头都快爆炸了，赶紧伸出手打断，“行行，我怕了你，我答应你家小妹可以来旁听。”
楚曦露出满足的笑容鞠躬行礼，“那就多谢先生了。”
“不过……”陶南山抚着胡须，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样，“你家小妹年纪尚小，你确定要她混在一群男子中间读书？日后怕是不好婚嫁吧？”
“这……”楚曦一时语塞。
她一心只觉得读书不是什么坏事，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想过。南山先生所言也有道理，这个世界的女子地位太低，楚悦要是坏了名节确实是个大问题。
“老夫倒是有个主意。”陶南山露出蜜汁微笑，“不如把你家兄弟送到书院来，至于你家小妹，请个先生在家教几年也就罢了。”
“这……”
陶南山见她动容继续循循善诱，笑得跟人贩子一样和蔼又奸诈，“你家里的父母是不是反对女子读书？没关系，有老夫的亲笔信，再有南山书院的名额给你家兄弟，我相信请个先生不在话下。”
楚曦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暂时屈服，“这个……我得回去考虑考虑。”
“那就好好考虑，来人，取纸笔……”
陶南山生怕她反悔，赶紧让弟子去取纸笔亲自写好信，又盖上自己的印章郑重其事交给她，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记得把这封信交给令尊，老夫相信他会很乐意的。”
这个楚曦的才智心性世所罕见，虽然狂妄了点，却是棵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
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子，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要将她收入自己门下。
不过幸好她有个兄弟，她兄弟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才智，他就有信心再教出一个状元之才。
“先生，您一言九鼎可不要反悔哦。”楚曦大概能明白他的意图，笑容里带着几分一言难尽。
陶南山挺起胸膛，“放心，老夫从不反悔。”
“那就多谢先生了。”楚曦恭恭敬敬行个礼带着书信离开。
“呵……”等她走远，室内竹帘后传出一声极轻的低笑，“难得老师也会如此哑口无言。”
陶南山尴尬的整理一下衣服，抚着胡须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遗憾地叹道，“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子……就算不给我做弟子，也可以给你做谋士。”
谢奕轻轻斟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多谢老师为我费心，不过，谋士又不必抛头露面，女子也并无不可。”
陶南山早已经口干舌燥，喝杯茶润润喉才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给你做谋士，难免遭人诟病。”
谢奕给他添上茶，笑道，“您觉得，她是惧怕流言蜚语的普通女子吗？”
陶南山一顿，使劲一拍桌子，“这女子争强好胜，处处野心勃勃，确实不是个安分之辈。我看她对做我的弟子是没什么兴趣的，不如……殿下您招揽她做谋士？”
谢奕端起茶杯沉默片刻，缓缓勾起唇轻声道，“不必。”
陶南山皱起眉，“此女子擅诡辩似乎还善揣度人心，若投入其他几位王爷门下，还真有点麻烦。”
他思索片刻，继续道，“尤其是贤王，一向是不择手段的，万一干脆娶她为妃，她岂不是死心塌地为他出谋划策？”
谢奕捏住茶杯的手指蓦然收紧，手背上青筋爆裂。
啪一声
整只茶杯直接在他手里爆开，茶水沾着一丝丝殷红滴落在地上。
“殿下……”陶南山吓了一跳。
谢奕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摊开掌心，若无其事将插进手心里的碎瓷片拔出来丢到旁边。
用白绢裹好伤口后，他重新倒杯茶端起来，才温柔的笑起来，语气轻如羽毛，“谁抢我的揽月，我就剁了他。”
……
有一女子上门挑战，还与傅青彦战个平手，并得到南山先生亲自接见的事已经传遍书院。
楚曦再出来时，被好奇的学子们追着看了半个书院。
采莲和楚悦跟在她身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三人走出山门，楚曦一眼就看到在翠红楼丢失的枣红马栓在树下，一群少年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探头探脑。
“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楚曦双手环胸停下脚步。
沐珩不情不愿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故意四处张望掩饰自己的尴尬，“愿赌服输，你的马还给你。”
楚曦一扬眉，“敢偷我的马骗我到南山书院，我看你们几个很是欠揍啊。”
沐珩眼睛一瞪昂起下巴，“来啊，我怕你不成？”
楚曦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眼，“上次还没被我揍爽？”
“上次那是因为我没有出手，如果我出手……哼，看你是女人让着你罢了。”沐珩一脸傲娇。
“不会吧？上次没有出手的只有……那什么小侯爷啊。”楚曦表示怀疑。
“你……”沐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不会又把我忘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楚曦总算明白过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又换衣服啦？”
沐珩喉咙一哽，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她，“你认人全凭衣服？”
楚曦心道，可不是嘛，朕认无关紧要的人全凭衣服。
但又怕伤到小郎君的自尊心，嘴上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是说你这身衣服挺美的，黄色更适合你，真的，以后多穿。”
沐珩才不相信她的鬼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眼睛里，“你看清楚，我，是我，我叫沐珩，记住没有？”
“这回记住了。”楚曦仔细看几眼，决定还是记住这个人。
“真记住了。”
“真的。”
“那……”沐珩咳嗽一声突然有点脸红，扭扭捏捏故意四处张望，“那个……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不？”
“什么话？”朕说的话太多，朕记不住。
“就是……”
“就是啥啊？”
“他想做你的人。”周荣昌唯恐天下不乱大吼一声，“楚曦姑娘，你就收了他吧。”
“……”楚曦无语半晌，尴尬的打量他一眼之后有点嫌弃，“这不好吧，你太小了。”
沐珩一惊差点没有站稳，惊恐的抬眼看过去，“你怎么知道的？别胡说八道。”
楚曦实事求是的说，“我看到的啊，不止小而且柔弱，办事的时候可能不太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