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蓦然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秦重恭敬道，“奴才只是觉得巧合，若说有谁能在宫里把事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飞羽卫天字号有可能。”
明德帝一个激灵，“立刻去查。”
深宫确实守卫重重，但飞羽卫天字号，可以自由进出无人敢阻拦。想从宫外弄一个孩子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明德帝越想越心惊，甚至开始觉得谢昊既不像自己也不像郑贵妃，甚至不像其他兄弟姐妹。
虽说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多心，但怀疑的种子算是埋下了……
半个月后，靖东大将尹朔班师回朝。
因是大胜而归，明德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大殿上接见。
“宣靖东大将军尹朔及其部将上殿觐见……”
随着李公公一声高呼，一行人从殿外走进来。个个战甲凛冽，身上仿佛还带着血气。
胆子小的文官们表示瑟瑟发抖的同时，也忍不住偷偷打量。
走在最前头的老将自然是尹朔将军，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
身材魁梧，容貌俊朗，和明德帝有几分相似，正是失踪已久的宁王谢韶。
之前认得他的人都忍不住要感慨一番，当年他跟越王也差不多，都是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想不到几年边关历练，倒变得沉稳许多。再加上如今尹家复起，他怕是又有了争储的实力。
等等，他走路为啥一瘸一拐的需要人搀着？这是瘸腿的意思吗？
文武百官：震惊jpg。
好端端的一个皇子，咋说瘸就瘸了呢？
再看看搀着他的那位将军，越看越眼熟，似乎跟永宁侯府那个断袖的沐珩长得挺像。
“臣尹朔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沐珩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征归来的武将们已经跪下自报姓名。
沐小侯爷不是因为搞断袖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吗？混进东征武将中间什么鬼？要知道能上殿的都是战功赫赫之辈。所以，他是跑去边关从军还混了战功回来？
“众爱卿免礼，为我大安，诸位辛苦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明德帝站起身走下来，双手使劲拍尹朔的肩膀，“尹爱卿，你也辛苦了。”
尹朔一脸感动，“陛下言重看，保家卫国，是臣职责所在。”
“好好好。”明德帝比他更感动，转而去拍谢韶，心里五味杂陈，“黑了，也瘦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谢父皇。”谢韶低头行礼，眼睛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奕。
两人相视一笑。
明德帝已经走到沐珩面前，挑眉笑道，“你小子啊，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你小时候总说要做大将军，这回如愿以偿了吧？”
沐珩傲然道，“好男儿理当保家卫国，臣总算不负皇恩。”
一句话哄得明德帝龙颜大悦，手一挥，“都是我大安的好男儿，赏，重重有赏……”
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等觐见完毕，自有宫人替他们搬上车运回去。
沐珩骑着黄骠马回到永宁侯府时，永宁候夫妇早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娘一见面就扑上来抱着他哭，“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竟然还跑到边关去打仗。你知不知道为娘有多担心，如果不是你回来得早，二胎都生出来了……”
永宁候拎着新到手的画眉鸟站在旁边感慨道，“为了拼个二胎养老，你爹我差点肾亏。看到你挣回这么多赏赐那我就放心了，又可以继续造了。”
原本还有点感动的沐珩：、
丝毫感受不到来自父母的爱。
生二胎养老是什么鬼？我还没废呢。
“前几天看上个前朝听风瓶，好东西啊，给我点钱去买。”永宁候丝毫不考虑他的心情，眼睛总瞄着那车赏赐。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败家，这些赏赐全都要存起来，给儿子娶媳妇……呸，做嫁妆。”
沐珩原本想母亲总是护着自己的，但听到她的后半段话差点给她跪了，“娘您说什么玩意？”
沐夫人亲亲热热挽起他的手，拉着他往里面走，“儿啊，在外面这么久，你有没有结交到志同道合的好友？”
“宁王与我甚是投契。”沐珩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说。
“宁王啊？长得还成，家世也过得去，就是……大了你很多岁吧？”
“我们俩聊得来，经常秉烛夜谈。”
“啊？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哪种程度？”
沐夫人小心翼翼问，“谈完了一块就寝吗？”
沐珩道，“那是自然，而且我最初只是个小兵，有时候会借他的营帐歇歇。”
沐夫人突然很愁，摸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对方是王府，咱们家破落户，可能出不起嫁妆。”
“？？？”
“罢了，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忍痛把你爹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卖掉给你做嫁妆。”
沐珩终于知道哪里不对，无奈扶额，“娘你在想什么？我与宁王谈的都是兵法战略。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断袖，只是碰巧喜欢她。”
沐夫人明显不信，“你从小就喜欢跟男孩子混一块，而且那位楚姑娘……我总觉得她只是穿一身女装而已。”
沐珩无语，“咱们这样的武将人家，难不成你要我在脂粉堆里厮混？我管她是男是女，总之我就喜欢她一个。”
“那恐怕不行，她跟辰王……不清不楚。”虽然没有过明路，但他们俩的关系确实很密切。
“不清不楚？”
“就是……”沐夫人将自己知道的大概说一遍，无非就是辰王吃软饭那点事。
沐珩总算放下心来，“这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庇护弱小。我已经决定了，用我的战功，换一桩赐婚。”
“……”你说谁是男子汉大丈夫？你确定自己真不是断袖吗？
永宁候漫不经心跟在后头逗鸟，突然插了句嘴，“闲话以后再说，先到祠堂给你爷爷和列祖列宗磕头。夫人，你去给儿子准备饭食。”
永宁候吊儿郎当走进祠堂让下人们都在外等候，等沐珩磕完头，顺手递给他一枚兵符，“陛下给你的，让我代为保管。沐珩你能耐啊，竟然还学会背着我向他投诚。看起来京里可能要变天，你早做准备。”
与此同时，城外，白露庵。
一名魁梧的男子激动地站在后山茅屋前，鼓足红着脸大喊，“楚姑娘，我诸葛铁柱回来啦。”
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楚嫣站起身，警惕地退后几步，“这位将军，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