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宠过的女人和疼爱过的儿子，这一刻，明德帝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他木然站在原地不动，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俩。
郑贵妃哭了半晌得不到回应，蓦地抬起头愤恨的盯着楚曦，恶毒目光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都是因为你，陛下明明那么疼爱我的昊儿，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郑家不会落到如此田地，我的昊儿也不会失宠，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楚曦自己也是晕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居高临下看着她，“请问贵妃娘娘，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郑贵妃恨恨嘶吼，“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当年就应该死，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楚曦轻笑一声勾起朱唇，黑白分明的眼中透出几分邪魅，一字一顿缓缓说，“我为什么要死？我又没做错什么。”
郑贵妃已然癫狂，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使劲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陛下说过，只要我生的是个儿子，便将这万里河山交予他，可结果呢，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毁了我全部的希望，难道不该去死吗？”
“那又怎么样？你抱回来的谢昊确实是个儿子，但恕我直言，他就是个废物。”楚曦弯下腰凑到郑贵妃面前，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你信不信？若我是谢昊，根本没旁人什么事。”
“不准你说我的昊儿啊，你才是没用的废物。”郑贵妃疯狂的伸出手想掐她，但很快就被制服。
“贵妃娘娘，在您眼里，我楚曦就这么见不得人，就这么让您难受吗？您无数次想害死我，难道在您心里就对我没有一点母女之情？就算没有母女之情，您就不能稍微怜悯一下我吗？”楚曦的语气很平静，但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你和郑家三番五次谋害我不成，不惜动用南疆蛊师。最后更是行谋反之事，败露后反咬一口将所有责任推到我的头上。即使是对待死敌也莫过于如此了吧，可是贵妃娘娘，您是我的亲生母亲，骠骑大将军他是我的亲生外祖父，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为什么呢？？”
“我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昊儿啊，你算什么东西？”
“是啊，我算什么东西呢。贵妃娘娘您抛弃我在先，被楚修远家抱回去养了几天，转头又被丢到尼姑庵自生自灭。我楚曦这辈子，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楚曦盯着郑贵妃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楚修远夫妇，“你们告诉我，在你们眼里，我楚曦究竟算什么？”
她的音量陡然拔高，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啪一声在地上溅开，又热又烫。
“月儿，你还有朕……”作为亲生父亲，明德帝看到这一幕心都碎了，伸出手想安慰她。
“别碰我，你离我远一点。”没想到楚曦一下子激动起来。
“月儿，我是你父亲啊……”明德帝试图接近他。
“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你是我父亲没错，但你尽过一天为人父的责任吗？你跟这些人有什么区别？”楚曦越说越激动，崩溃地泪如雨下，“虽然我从来不知道你是我亲生父亲，但是在我心里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就因为郑海山一句话，你竟怀疑我行巫蛊之术，你可曾有信任过我一星半点？”
“月儿……”
“你知道为什么郑海山反咬一口说我会巫蛊之术吗？那我告诉你，因为他们三番五次用巫蛊之术谋害于我均未得逞，便怀疑我同样精通此道。可实际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正好养了只鹦鹉，鸟类乃蛊虫天敌。我命大也不行吗？你们告诉我，在你们眼里我楚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的月儿，我并未怀疑你，只是……”
“你给我闭嘴。”楚曦闭上眼睛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你们就是如此为人父母的吗？我恨你们。”
“你凭什么恨我？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郑贵妃轻蔑嗤笑。
“那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你不想生我，我还不想被你生呢。”楚曦嘴里说的狠，身子却摇摇欲坠，抖得像风中落叶几乎站不稳。
下一刻，她便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谢奕默默搂着她，平静的说，“你还有我。”
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也还有我，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
楚曦抖得越发厉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在他怀里疲惫的闭上眼睛，“阿奕你带我走，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这些人，我讨厌这个皇宫。”
“好，我们走。”谢奕又何尝喜欢这里，他恨不得自己今天晚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将楚曦横抱起，转身就走。
“老六你干什么？”明德帝没想到他真的说走就走。
“带她走，走得远远的。”谢奕平静的说。
“就算走得再远，也改变不了她是你妹妹的事实。”
“你给我闭嘴。”谢奕蓦然回过头狠狠盯着他，神色狰狞眼圈发红，与平日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像一头发怒的恶狼。
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
明德帝也被惊到了，“谢奕你给我放下她，你想带朕的女儿去哪里？”
“我不放，去哪里都好，离你们这些人远远的。”谢奕说着大步朝殿门口走去。
“拦住他们，给朕拦住他们俩。”明德帝实在没想到他失控起来竟然这么可怕，又惊又怒。
禁卫军们在秦重的带领下，迅速挡住二人去路。
谢奕依旧眼圈发红，阴恻恻提高音量，“给我让开。”
秦重叹口气：“殿下，回去吧，您带不走她的。”
“让开……”刷的一声，谢奕抽出一名禁卫军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谢奕你疯了，在御前动刀是死罪。”明德帝不敢置信的惊呼。
“那也是你们逼我的。”谢奕忍无可忍嘶吼，反手用刀背打伤两个禁卫军，趁机抱着楚曦夺门而出。
在大家的印象里，他一直以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禁卫军们同样没想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奕已经走出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