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阵子前线粮草被烧就近补缺又出差错，楚修远近日焦头烂额，在衙门忙了四五日才得空回趟家。听说楚曦还在书房等着他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进门时已经出了一身汗。
楚曦正在喝酸梅汤解暑，给他盛了一碗才开始说正事。
楚修远被呛了一口，气得连汤都不喝把剩下的往桌子上一砸怒气冲冲跳起来，“岂有此理，礼郡王府欺人太甚。他们家世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岂是一个侧妃就能打发的？最起码要许正妃之位，还得答应四十无子方可娶侧室。就算娶了侧室，孩子也要由嫣儿抚养。否则，我楚修远绝不善罢甘休。”
噗
楚曦惊得把嘴里的酸梅汤喷出来，“你你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楚嫣是被礼郡王世子糟蹋的，还想杀人灭口。亏你还是个二品大员，先x后杀刑事案件活生生被你扯成家庭伦理剧。”
楚修远没好气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什么先x后杀说这么难听？传出去我们家的女孩子还要不要婚嫁了？”
楚曦比他更气，“你搞搞清楚，这不是楚嫣的错。”
“谁对谁错不要紧，要紧的是外边的人怎么看。这种事放男人身上那叫贪花好色，但对女子而言是要命的你懂不懂……”楚修远何尝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他能怎么办？如果一定要论个对错讨个公道，会连累楚家其他孩子婚嫁还真不说，楚嫣也会被吐沫星子淹死。与其就这么毁掉后半生，不如将就着过。
她和世子之间怎么样不要紧，要紧的是有世子妃甚至郡王妃的身份，再想办法生个继承人，她的这一生也算有着落了。并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楚曦气得头晕扶额，“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纵容，那些禽兽才敢得寸进尺。你自以为对楚嫣好，可你问过她的意思没有？你自以为对我们兄妹好，又问过我们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到衙门去告礼郡王府吗？以你楚曦的本事当然能赢，可之后呢？你让嫣儿怎么做人？送她去尼姑庵？或者你养她一辈子？这都是轻的，我告诉你楚曦，你这么做，十有八九会要了她的命。你要做什么我从来拦不住，可你最好想清楚，这不是休夫或者分家产那么简单的事，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足以逼死她。就算不死，她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皇族世子妃或是一生无望，你觉得应该选哪个？”楚修远忙了一天就随便对付了两口午饭，这个时辰还饿着肚子，又累又饿又心烦，骂完之后转头就走。
楚曦被他骂懵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火，也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不欢而散。不过不得承认，这些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像谢奕所言，想玩到最后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可这些规则，也着实太恐怖了些，简直惨无人道的迫害妇女。
楚曦当夜辗转难眠，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结果刚睡下，就听到清荷在院子里哭，说楚嫣悬梁自尽了。
“……”
不过还好，发现的及时人没死。
楚曦一问才知道，昨天她赶走礼郡王妃楚老夫人和吴氏心里堵得慌，又不敢找她麻烦，大晚上的特意跑去把楚嫣训了一顿。
“尤其知道是我家小姐自己不愿嫁之后，老夫人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说我家小姐连婊子都不如，婊子尚且能拿几个皮肉钱，她巴巴勾引个皇族却什么都捞不着……”清荷在前面带路，边说边哭。
楚曦越听脸色越难看，结果进了楚嫣的院子，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在，咒骂楚嫣惹是生非，有能耐就死个干净云云。
她实在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老曹，着人把这俩泼妇拖回自己的院子，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另外让楚家上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谁敢在背后嚼舌头直接发卖。”
“好的大小姐。”老曹现在就是大小姐的狗腿子，随叫随到冒出来把人拖走。
楚嫣比昨天更憔悴，眼睛肿得跟荷塘核桃一样。脖子的勒痕很重，再晚一会只怕就真就救不回来了。
楚曦叹口气在床沿上坐下，“你又何苦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你若是真死了，那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成了悬案。眼看着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你自己却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这叫什么事？”
一直双眼无神的楚嫣终于抬起眼皮，沙哑着嗓子激动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不死就有办法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
楚曦有点莫名其妙，“当然，强抢民女是重罪，按律是死刑。再加上一条杀人灭口，只要有那个胆子，把郡王拉下马都不成问题。”
楚嫣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就熄灭了，抱着身子缩进床角不说话。
楚曦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此刻又见她这个样子，只得把楚修远的意思转述一遍，又道，“爹的想法也有点道理，如果你要选这一条我不会阻止。但是丑话说前头，若哪天那混账世子再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我可不会因为你高抬贵手。”
她顿了顿，“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跟我一起让他付出代价。敢干出这样的事必定胆大包天，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如果能全部扯出来……礼郡王府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楚嫣依旧缩在原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曦也不勉强转身就走，“我不勉强，你自己尽快想清楚选一个。只一点，无论选哪个都别后悔，哪怕再难，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大姐姐……”她走到门口，楚然突然叫起来。
“嗯？”楚曦回头。
楚嫣咬咬牙难堪的低着头，“我没余钱了，我想他去死，我想礼郡王府没好下场，可我没钱给你。”
昨天退婚的时候，她已经拿出全部家当。
楚曦没想到她竟然在纠结这个，无所谓笑笑，“没钱怕什么？还有人啊，只要你把命给我，我保证礼郡世子死的特别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