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立刻呛回去：“那是因为我没家教，有父母生，没父母养。”
明德帝再次气得眼前一黑，厉声怒道，“谢揽月你放肆。”
楚曦冷笑，“我放肆我无礼，都是因为我没家教。如果我从小有人管有人教，那事情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
明德帝再次无言以对，死死盯着她，“你确实应该好好管管，朕管不住你，那就给你找个驸马。”
楚曦冷哼一声，“想管到我宣平头上，那些凡夫俗子也配？”
明德帝又是一噎，咬着牙道，“那你自己说，你究竟要什么样的驸马？郁云笙你看不上，这世上总有你看得上的男子吧？”
楚曦反手一指，“外面跪着的那个。”
明德帝心态又崩了，忍不住抄起面前的一只花瓶劈头盖脸朝她砸过去，“那是你嫡亲兄长，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楚曦在他面前一向放肆，更大逆不道的话都说过，他从来没有真正生气。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她也懵了，急急忙忙往后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偌大的花瓶噼里啪啦在地上碎开，碎瓷片飞溅起来划破她的颈子，顿时鲜血淋漓。
“公主，您没事吧？请太医，快去请太医……”旁边的李公公吓了一跳。
“请什么太医，她不是有能耐吗？就让她受着。反正她也不想嫁人，干脆毁了容也清静。”明德帝烦躁地打断他。
楚曦愕然抬起头，“我不愿嫁人你就要毁我容？父皇，咱们有一说一，我和谢奕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究竟是谁的错？若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事情根本到不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为人君也为人父，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
“所以你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俩……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吗？”明德帝越发心浮气躁，怒气冲天将手边的茶盏砸个稀巴烂。
“其实我根本不……”楚曦几乎忍不住要说出自己是穿越来的，与谢奕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他不娶，你也不嫁是吧？”所幸明德帝正在气头上也没仔细听她的话，只关心他们俩嫁娶的问题。
楚曦一下子明白过来谢奕为何被罚，昂着头整理了一下衣襟，“若不是两情相悦，若不能白头偕老，为何要嫁？为何要娶？”
明德帝冷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立刻就为你选个驸马，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楚曦面无表情说，“那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就怕今日赐婚，明日驸马就死得不明不白。”
“……”明德帝再次嘴角抽搐。
两人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果然是一丘之貉。
其实楚曦也不是存心要气他，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见他脸色很难看也有几分心软，叹口气道，“父皇，儿臣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婚姻大事求您别再逼我。”
她楚曦前前后后两辈子，上一世看尽世间繁华，后宫美男三千，可惜竟无一人懂她。那位曾经相敬如宾的皇后更是做尽肮脏龌龊事，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表面夫妻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如今的身份足以让她找几个善解人意的小郎君回来伺候自己，但她不愿意，重蹈覆辙真的没必要。
这一辈子，她只想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携手终老。
就算得不到谢奕，她也不愿意去将就旁人。曾经见过最好的，心里眼里便容不下别的。
明德帝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一定要这样？”
楚曦郑重其事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父皇，儿臣不孝。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明德帝闭了闭眼，“好好，你们都有自己的主意。那你也去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起来。”
“儿臣遵旨。”
楚曦站起身就往外走。
“宣平。”明德帝叫住她，忍不住说，“就算你不为自己想，那你有没有为他想过？为储君者，不能落人话柄，更不能终身不娶。”
楚曦停住脚步背对着他，“那要让他自己选，我无权为他做决定。”
明德帝又不说话了。
楚曦径自走到谢奕旁边，昂首挺胸也跪了下去。
雪越下越大，两人就这么跪在雪地里。片刻功夫，身上已经白茫茫一片。
屋子里也越来越冷，李公公往火盆里加上几块摊，随口感叹道，“过几日就是年夜了，怪不得越来越冷。”
明德帝斜看他一眼，“外面那两个还跪着呢？”
李公公叹道，“两位殿下都孝顺，惹了您不痛快，自然要跪着请罪。”
明德帝不答话。
又批了两本奏折突然道，“富贵儿，你说老六小时候生的那场病是不是特别凶险？”
李公公知道他这是心软了，忙道，“老奴记得足足病了一年，哎，虽说最后活过来，可终究落了病根。若是再冻上一场，只怕……”
话都说到这份上，明德帝也只能道，“罢了，让他们俩进来吧。”
李公公笑逐颜开，亲自出去将楚曦和谢奕请进来。
两人身上都落了雪，楚曦身强力壮倒是没什么，谢奕却已经冻得脸色发白。
明德帝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生出几分疼惜。
在诸皇子中，老六也算得上是个铁骨铮铮的一个男子汉。若不是小时候落了病根只怕前途无量，怪不得月儿心疼。
不过他心里还恼着之前的事儿，硬邦邦道，“朕再问你们俩一次，可有意中人？朕给你们赐婚。最起码明年之内，都必须成家。”
谢奕和楚曦对望一眼，同时摇摇头。
楚曦见明德帝脸色难看，不高兴地道，“您才刚认回女儿就急着将女儿嫁出去，是嫌弃我的意思吗？”
明德帝瞪她一眼，“你少来这一套，就算许了人家你依旧是内廷尚书，哪日不在朕身边蹦跶？”
楚曦干脆两手一摆耍赖，“那行吧，我就蹦跶的再厉害一点，这辈子都陪在爹身边，永远不出宫开府。”
明德帝再次瞪她一眼，“你蹦跶的已经够厉害了，再蹦的岂不是要翻天？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出宫开府相个驸马，要么……这个内廷尚书你也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