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里的祈景淮穿着深色的家居服，里面搭了件白色的内衬，有点慵懒的少年感。额前少许碎发散落，却没有一丝散漫的味道。
而张素芬女士永远都只有那一个动作，手臂延伸，整个身躯舒展，像拥抱大自然一样。
张素芬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相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程乐渝推到祈景淮身边：“你们俩站着，我给你们拍一张。”
程乐渝知晓自己老妈的脾气，已经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但是，这个中年欧巴桑摄影师表现的也太专业了吧，以为自己在给模特拍婚纱照呢。
“两位站在花丛那里去…哎好…女方往男方身边靠一点…男方的手放在女方肩膀处…诶对！你们俩个怎么回事？怎么在彼此眼里看不到爱意呢？”
程乐渝：“妈，我和祈总还只初级接触阶段。”
“初级阶段就不可以靠近一点了吗？小祈，把头歪向程乐渝一点儿，我数1、2、3，笑~”
最终，画面定格在两人的相拥笑颜中。
临上楼之前，张素芬语重心常的对祈景淮说：“小祈啊，程乐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了。她可能跟贤惠两个字没多大关系，但是你要看看她的整体啊！她要脑子没脑子，要胆子没胆子，你把她放在墙头上她都不敢出墙，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多放心啊是不是？”
程乐渝拉下脸，这可真是亲妈，打击她都不带眨眼睛的。
可气的是，祈景淮还认同地点了头。
张素芬继续说：“阿姨这里先表个态啊，你如果做我们程家的女婿，阿姨四脚朝天的表示欢迎。欢迎你的人，欢迎你的心，欢迎你的钱……”
“快别说了妈。”程乐渝扯了扯张素芬的袖子：“您贪财贪的也太光明正大的吧？”
张素芬才反应过来一样：“我是不是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程乐渝使劲点了点头。
张素芬哈哈着说：“总之，阿姨对你是各种欢迎。”
祈景淮带着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容说：“我奶奶对乐渝也很满意，是吧？乐渝。”
最后四个字，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张素芬一听，大喜过望：“是吗？既然祈家奶奶喜欢的话，我这女儿现在就给你了。”
程乐渝简直不能置信，人家一句敷衍的话，老妈竟然把她送出去了，关键是也不谈谈价钱！！
祈景淮脸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我先寄存在阿姨这里，等出差回来领取。”
“可以的可以的！”
搞什么，真把她放东西了？她可不是东西，啊呸，她是东西，是个什么东西？程乐渝发现这问题就是一个坑，怎么想都是骂自己。
气呼呼瞪了祈景淮一眼，那厮完全不在意，转身上了车，满面红光地走了。
本以为编个谎话说祈景淮离开丹市后，张素芬女士就会哪来的回哪去，结果，又过了三天，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说：“我不能走，就程乐渝那个软柿子脾气哪能降服高高在上的祈景淮，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我不能回去。”
楚含挠了挠头，说：“我肯定是不希望您回去的，有您在，我的胃每天都荡漾天宫一样。就是苦了叔叔，听乐渝说，昨天叔叔又只吃了一碗泡面，半个洋葱。”
张素芬短暂又急促的心疼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她又摆着手说：“不用管，那老头子每次和我吵架赌气时也是吃泡面，他就好那口，这回让他过过瘾。”
“可是我听程乐渝说，有一个叫凤姨的，时不时给叔叔送一碗扇贝拌饭。要知道，人在饥饿时，会觉得那是雪中送炭。”楚含小心翼翼觑着张素芬的反应。
张素芬无法淡定了，眼神飘忽：“那扇贝拌饭腥的跟放了半个月的死鱼一样，哪能算的上雪中送炭，那是金莲投毒。”
楚含肩负着把张素芬劝回家的艰巨任务，亏心地添油加醋：“程妈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在外地和女儿团聚，叔叔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凤姨没事替您照顾一下叔叔，不是应该的嘛。”
“谁让她照顾了？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可以去她老公坟头哭两嗓子，老往我们家跑什么。”
“程妈妈，别生气别生气，我瞎说的，您嗑瓜子……”
张素芬气来的快消的更快，坐下去没超过两分钟，就真的若无其事地嗑起瓜子来了。
楚含悄悄发消息给程乐渝：革命毫无成功的可能性。
程乐渝加大力度地鼓励，并把家底兜给楚含，让她结合运用。
楚含是见过世面的，她卡内活期账户余额都有八位数，但看到程乐渝兜出的家底后，仍然被震到魂飞天外。
不过她心里素质比较好，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震惊之余还用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问张素芬。
“程妈妈，您是在海鲜市场卖鱼呀，那摊位是租的还是买的？”
张素芬眼睛盯着电视，目不转睛说：“不是租的也不是买的，那是程家祖上留下来的。”
楚含“哦”了一声，接着又说：“屹立在小城这么多年还能蒸蒸日上，叔叔肯定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张素芬“噗”一下把瓜子皮喷出去老远：“他？拉倒吧，他啥都不会，就做做市场管理，收收租金、下下海，搞搞投资，什么的。”
“下海？收租金？阿姨，您还有门面啊？”
张素芬笑眯眯看向楚含：“你这孩子，到底想打听什么？”
楚含吡牙笑：“嘿嘿，没什么，就好奇嘛。”
张素芬靠坐在沙发上，扬了扬眉：“程妈妈不拿你当外人，如实告诉你。我和乐渝他爸刚结婚那会儿，他家只有菜市场一间门面，连住房都没有，我们就和乐渝奶奶三个人挤在一间门面房里住。不过我这人要强，可不想一直紧巴巴地过日子，所以结婚前五年我都没生小孩，一心扑在生意上面。那时候菜市场卖鱼的不多，我们那边又是旅游胜地，卖海鲜的都是在我们家拿货，很快就存了一笔钱。第六年的时候，我怀孕了，不巧的是刮了一场超大的台风，整个菜市场都受了灾，我们家因为鱼提前卖完了损失是最小的，其它商户有不幸遇难的，也有……唉，后面我把孩子流了，用存款把急着卖的门面全买下来了。再后面运气挺不错的，加上政策越来越好，现在菜市场的门面都姓程了，也由原来的菜市场变成了现在的海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