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金秋,田地里除了金黄的玉米,匍匐和挺立在地里的豆类和谷穗之外,还有一片片的果树。
和往年不同的是,山川各地忙碌的农人早早地收割完庄稼,便赶着去采摘苹果了,人们的意识里已经把比粮食更精贵的苹果,当成了他们的宝贝。
尝到甜头的果农自然兴高采烈,没想到一颗颗苹果,在自家的地头就可以换回大把的钞票,收购苹果的客商,竟然把钱直接送到了他们的手里。
以前不管地里种了啥东西,总要跑到集市上去卖哩,现在多好,果园就是市场,一切都是这样方便而快捷。
“一斤苹果的收购价都在四元钱以上,一斤小麦和玉米才一元钱,种一亩苹果的收入少说也在一万左右,而粮食只有苹果的十分之一呀!”
当果农把钱真正拿在手里的时候,一切都显而易见的摆在了眼前,这笔账还用算吗?再笨的人也能搞明白。
现实胜于雄辩,那些持有观望态度的农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纷纷向已经得到收益的乡邻追问着,向他们请教种植果树的门道和技术。
县乡两级政府更是紧抓市场机会,主动组织有关专家和技术人员,奔赴各个乡村,一边宣传党和政府的相关扶持政策,一边实地解决果农出现的各种问题。
看着果农大把大把地数着票子,那些还没有种果树,或者还没有见到效益的农民,急的眼睛都红了。
是啊,谁跟钱有仇呀,农民穷了几辈子,可从来没这么大方地数过钱,而且千真万确,这钱就是苹果换来的。
钱啊,你的魔力是世间少有的,有钱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变样,也可以让生活呈现更好的状态,瞧,手里已经有了钱的果农,他们的样子是多么的神气。
胡生旺比任何时候更显得财大气粗了,他首先翻修了自家的院落,盖起了一座全新的上房,青砖到顶,还在门窗四周贴上了时新的白瓷砖,太阳一照,耀得人的眼睛就睁不开。
“嘀!嘀!”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从治平镇上疾驰而过,胡生旺载着他老婆回娘家了,身后扬起了一溜烟的黄尘……
“胡生旺小子发了啊,都买上了小汽车!”
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他们羡慕地啧啧赞叹着。
当然胡生旺仅凭卖苹果的钱,还不足以买辆桑塔纳轿车,他拿出了家里多年的积蓄,就是要让人们觉得,自己是胡塬村当之无愧的冒尖户!
雷沟村的雷小虎当然也赶上了好时候,他的六亩果园头一年就收入了五万块钱,率先在村子里买了大彩电,院子里架起了高高的室外天线。
“有图像了,哎,怎么又不见了,快去移动天线的位置……”
小虎家的院子里围满了村民,他们都赶来观看村长家的大彩电,这才是真正的彩色电视机啊,以前有几户人家也买了黑白电视机,后来在屏幕前遮了一块彩纸,当成彩电看哩。
雷小虎指挥着死党,上了房顶,不断调整着自制天线的位置,寻找着最佳的信号……
大彩电里的图像终于清晰可见了,电视里正播放着《动物世界》栏目,那逼真的色彩,好像老虎狮子就在眼前一般。
人们在院子里欢笑着,还不断发出被动物吓出的叫喊声,老人和孩子们心满意足地看到了深夜,这才意犹未尽地被雷有旺夫妇送出了家门。
现在跑到村长家上门提亲的人,把他家的门槛都要踩烂了,雷小虎种苹果发了家,天下哪还有比他家更合适的人家啊!
小虎有出息,现在找对象都反了过来,女方开始勇敢大方地追求着心仪的如意郎君!
再看看王家山的王石头,他的风光一点也不亚于胡生旺和雷小虎。
正是由于石头的魄力,他种的十亩果树,三年后就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平均亩产两千斤,当年的收购价是每斤四元,纯收入达到了六万元!
六万块钱啊,当这一大摞人民币摆在王石头面前时,他傻眼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不是在做梦吧?石头伸手猛然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知道不是在梦里,他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石头,你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身旁的小红嘴里虽然在安慰着石头,可她何尝不激动呢,眼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着。
是该好好痛哭一场了,让泪水彻底冲刷掉多年的积郁和不快吧,我们的王石头应该享受这样的过程,没有真正经历过失败的人,是不会懂得成功的意义的。
“红,我们不哭了,是应该高兴呀,走,咱们拿上钱,让奶奶和家人也高兴高兴!”
石头用一块红布裹着钱,两个人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家,当他把这块红疙瘩放在奶奶姚香秀面前时,老人也愣住了。
一双干枯的手颤抖着打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是青蓝色的人民币,姚香秀似乎面无表情,她好像不认识,这就是百元面值的一摞钱。
“这,这是钱?是,真钱?”
“是啊,奶奶,这是真钱,一共有六万快哩!”
石头和小红围坐在奶奶身旁,他俩激动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老人,奶奶渐渐露出了笑容,双手摩挲着,眼睛里噙满了欣喜的泪水。
春生春水两口子又何尝不感到激动呢?同样的黄土地,同样的春夏秋冬日月更替,他们一辈子何曾干下这么大的光景,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这就是新时代的力量,而且才刚刚开始,更大的惊喜还在等着人们去追寻,去创造,我们有理由期待更加令人振奋的奇迹,在像王石头这样的新人手中诞生……
人们开始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农具,不再热心于传统的农事了,大家把自家最好的庄稼地,都栽种上了果苗,没人愿意去营务那些仅仅能吃饱肚子的粮食!
粮食并不是不重要,相反,人类从根本上离不开它们,但看似矛盾的问题,在静宁这片新热土之上,并不是势不两立的。
农民的手里有了钱,便可以很容易地购买到吃饭的粮食和蔬菜,这个时代早已打破了经济的封闭和单调发展的模式,取而代之的是市场的高度自由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