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怕白凝封闭自己太久，不愿与外界接触。
知知成了她在这里唯一的知心朋友。
她总是拿着很多零食饮料来找白凝。
白凝知道，这些都是墨晟渊准备的。
她起先是抗拒的，但每次看到知知失落地抱着食物离开，心底的愧疚便愈发浓重。
后来她开始喝奶茶，吃薯片，偶尔吃她带来的炸鸡汉堡，也会陪她去厨房里做手工蛋糕。
这期间，中药没有停，针灸也没停。
白凝总是在半睡半醒间，看到很多令她心碎的画面。
可醒来后，便不再记得梦境的内容。
她觉得自己快好了，但总觉得这个过程太漫长。
早上，她和知知去楼下吃早饭。
墨晟渊罕见地没有去上班，而是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
白凝脚步一顿，往后退了一步。
知知仰着头看她，没说话。
墨晟渊也顿住脚步，他手里还端着一盘炒饭，隔着六七米的距离和她对视。
白凝这些日子极少见他，每次眼神对视，她都率先躲开。
可余光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失落，但他从不为难她。
这次，白凝仍旧转开了视线。
可墨晟渊却没离开。
“能一起吃个早饭吗。”
白凝心说不行。
墨晟渊继续道，“今天我生日。”
知知攥紧了白凝的手指，眼神略带乞求。
知知每天陪着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墨晟渊一起吃饭。
她顿了顿，才轻声道，“好。”
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骤然变得火热。
她低着头，牵着知知坐到椅子上。
知知兴奋地举着小手，拿着筷子给白凝夹菜。
墨晟渊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意，看着一大一小，心中无比满足。
回厨房端奶茶时，他才惊觉，原来他想要的已经这么少了。
苦涩蔓延到舌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状就已经很好了，他不急，他一定能改变这种情况。
端着亲手煮的奶茶来到客厅，三人默默吃饭。
墨晟渊拿起勺子，盛了两碗奶茶，推到两人身前。
他发现白凝很喜欢喝外面的奶茶，每次杯子见底。
但外面的终究避免不了放一些添加剂，他便学着自己煮。
用家里收藏的茶叶，每天从牧场里第一时间送来的新鲜牛奶，还有他亲手制作的珍珠芋圆，一起熬煮。
白凝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墨晟渊便笑着回她一句，“不用谢。”
知知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再那么紧绷，她是最开心的那个。
她也学着白凝的语气，“谢谢爸爸。”
“不用谢。”墨晟渊一如回答白凝一样回答知知。
知知拿了个水煮蛋，认真剥壳，将白嫩嫩的鸡蛋送到墨晟渊的碗里，“爸爸生日快乐！”
墨晟渊过去对知知的感情带着一丝复杂的成分。
他总觉得，知知是他背叛白凝的见证。
酸涩的愧疚感，在每次他靠近知知的时候，尤为明显。
他自然是爱这个女儿的。
可仍旧有一丝保留。
可如今，他是真的全心全意爱这个小女孩。
这是他和白凝的女儿。
老天爷兜兜转转，让他得知真相，是对他最大的宽恕。
墨晟渊眼眶微红，“谢谢宝贝。”
白凝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眼底投来的期待时，她又赶忙低下头继续吃饭。
炒饭很好吃，奶茶……
她喝了一口后，嘴巴跟着定住。
这怎么和她最近喝的奶茶一个味道？
可她最近喝的，都是外面买来的呀？
知知就跟解语花似的，捧着奶茶碗开口，“爸爸说外面的奶茶不健康，偷偷给我们换了他自己煮的。”
墨晟渊一瞬间紧张起来。
他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意着心爱女孩的每个眼神，每个举动。
他很怕在白凝的眼中看到抗拒或厌恶的神色。
“很好喝。”
简单的三个字，便让墨晟渊心花怒放。
他捏紧筷子的手也跟着松下来，“喜欢的话，以后每天给你们煮，但知知不能喝太多，小朋友不能喝太多茶。”
知知撅着小嘴，“为什么？”
“会长不高。”墨晟渊给她夹了个蒸饺。
知知娇憨的叉着腰，“我会长高高，像妈妈一样高！”
白凝已经习惯了知知喊她妈妈，看着小女孩生动的表情，心脏如同被温水包裹着。
知知太早熟，总是说一些大人才会说的话，也经常流露出悲伤复杂的眼神。
但这一刻的她，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活泼，娇憨，可爱，充满活力。
像个小太阳。
白凝罕见地回应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知知一定会长得比我还高。”
白凝一直看着知知，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墨晟渊看着她时，眼底涌动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光彩。
快吃完饭时，墨晟渊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知知看向他，“爸爸你今年不回太奶奶那边吃饭吗？”
墨晟渊近些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带着知知回墨家老宅。
白凝用近乎迷茫的眼神看过来。
墨晟渊摇了摇头，“爸爸今年在家过，我们才是一家人。”
知知立刻晃动白凝的手，“妈妈你想吃什么！点菜点菜，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吃！”
墨晟渊以为她会拒绝，结果白凝破天荒地提出要求，“吃面吧。”
面。
墨晟渊一怔，一个自作多情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
和白凝在一起那两年，每次生日的早上，她都会亲手煮一碗长寿面。
白家人生日不流行吃生日蛋糕，但一定要有面和蛋。
今天的早饭没有面。
她会不会是为了跟他表达一下，生日快乐。
墨晟渊的心脏滋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
白凝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牵着知知去后院喂马。
如今正是盛夏，马场内的几批汗血宝马正被工人牵着遛弯。
阳光下，马匹的毛发发出亮眼的光亮。
知知喜欢骑马，白凝不喜欢，她小时候被马从背上摔下来过，自此有了阴影。
她坐在阴凉处，看着佣人带着知知过去玩。
视线往斜前方一瞥，眼睛便被姹紫嫣红的花朵吸引视线。
花园里有各种植物，不乏一些名贵花朵。
她看着那个方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画面。
不知道宏山县小院里的花朵们，有没有如期开放。
会是什么样的？
这一个多月，她没有联系连绍城。
而他也没有主动找过她。
就像宏山县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有小院，没有小猫，没有连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