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没想到林同知会有这么一出,便没仔细听,只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个词还有村民之类的。等我再想仔细去听一番,那个人已经走了。我心下觉得不安,便放弃了回去给公子汇报,回水庙村将村民们安排进地窖里躲藏。”
“嗯哼?”
天啦噜,看来林同知果然有问题没错了。
声声眯起眼细细思考起来。
结合声声看过的所有话本子的经验,再结合林同知所有不对劲的地方,林同知说的那什么“村民”、“回马枪”……
该不会是要趁着官府在全心全力剿匪的时候回过头来突袭水庙村,借伤害水庙村的村民们来强迫唐知州刹车吧?!
可是现在调动出来的官兵都在剿,林同知哪里来的人在唐知州眼皮子底下调动呢。
除非,林同知要用的人不是官兵,是山匪。
唐知州作为这些百姓的父母官,试问当他正一门心思地剿匪时忽然听到水庙村的村民们正在被他痛恨已久的山匪们大肆屠杀。
唐知州是选择忽略村民的性命继续剿匪呢,还是该选择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剿匪机会回来救人?
声声觉得,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不会是什么好的选择。
选择继续剿匪,会落得一个凉薄无情藐视百姓生命之名。
选择救人,可能以后就再也没那么好的机会去端了黑风寨的老巢了。
林同知的算盘,打得还真是不错。
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今天的变数,是他们带来的。
林同知既然已经知道她和谢韫様的身份,怎么也不细细琢磨琢磨,太子和公主身边的护卫,那能是什么普通护卫吗。
声声迅速敲定了计划,对揽云道:“揽云,你做的很好,黑风寨那边有逐月和追风在,我们不必太过担心。”
林同知既然要派人悄悄杀个回马枪,那就说明黑风寨那边在听到水庙村有难之前还是会继续剿匪。
也就是说,只要水庙村不被成功“背刺”,唐知州不用面临那个二选一的难题,剿匪行动就会顺利地进行下去。
那些官兵们说了,之前的剿匪行动都是有计划的,也是因此才给了林同知能够把计划透露给山匪的机会。
可今夜,完全是突如其来没有计划的。
没有计划,林同知拿什么透露给山匪?
或许正是因为林同知在这上面失了先手,他才会想到这般阴毒的计策,试图阻止官府剿匪。
声声不由得奇怪,林同知到底是有什么秘密,才会宁愿去用一整个村子的村民的性命来换取一个山匪能够喘息的机会?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但综上所述,只要能够保证水庙村的村民们安然无恙,自然就能避免唐知州会面临二选一的难题了。
说干就干,声声立刻询问揽云:“揽云,地窖里有多少个官兵在?”
她们都不知道林同知会派多少人来水庙村偷袭,怕就怕他为了黑风寨不择手段,所以在不知道对方的手段时还是得谨慎为妙。
“回小姐,事发突然,官府调兵紧张,只留下了六个官兵。”
“六个?”这倒是比声声预想的多。
林同知能叫的人,无非就是那黑风寨里的山匪。
黑风寨要留一部分人在寨子里抵抗官兵,他又能剩下多少人来水庙村。
只要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有揽云在这,不怕被那些山匪得逞。
“揽云,既然他要借力打力,以水庙村村民的安危来威胁,那咱们在这里守着,等着他来!”
声声气势汹汹地挥了挥小拳头,“这个林同知,幸好他只见过踏影一个人,还不清楚揽云你们三个和踏影一样也是咱们身边的亲卫。估计他看见踏影是跟在哥哥身边的,只猜到踏影身份不一般,还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护卫呢。没想到吧,大家都超级厉害哒!那些山匪要是敢来,咱们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石头耀武扬威地一起喊了一句。
“是,小姐!”
声声小脸上尽是坚毅,把她的计划说完之后,揽云不由自主就应了一句,应完之后才想起来担忧:“小姐,要不属下还是先把您送回客栈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属下担心您会受到波及。”
“那怎么行,揽云你可不能走开啊,万一你一走山匪就来了怎么办?”
“可是……”
揽云犹豫不决,那总不能让小姐又一个人自己回去吧?
不行,这样她更不放心了。
“好了好了,我身边有炎琥和石头在呢,不用担心我呀。”
声声宽慰地拍拍揽云的肩膀,正想再说点什么让她安心,揽云忽然耳尖一动,听到屋子外面传来野草被略动的声音。
“谁?”
揽云瞬间警戒,把声声挡在身后,盯着屋子外面的黑暗。
石头和炎琥也竖起了尾巴,秒切战斗形态。
在几人的视线之下,黑暗里忽然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和闷哼。
紧接着,几道瘦小的身影踉跄着从树影后走了出来,脚步掠过野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走出黑暗,有一点光落在他们身上,映出满是尘土和血污的衣袍。
最前面的男孩右腿裤脚被撕裂,似乎是伤口渗出暗红的血珠,让那一块地方远看着十分凌乱不堪。
男孩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皱紧眉头,死死咬着唇,一副虚弱的模样。
“别、别动手!我们没有恶意……”
另一个高些的男孩攥着同伴的胳膊,声音发颤,却努力挺直脊背,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受惊的小鹿,警惕又带着恳求地望着揽云。
他同样也很狼狈,额角肿着一块青紫,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两人身后,还有一个较为瘦小的男孩,瞧着倒是三人之中最整洁的,没看出来受了什么伤。
但他面色紧张踌躇,看向揽云几人时带着害怕。
见是几个受了伤的孩子,揽云的警戒也放松了,问道:“你们是谁?”
没受伤的那个男孩说:“我们是那边村子里的人,我们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