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让谁协理后宫？
我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看向他的时候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这副蠢表情又把皇帝逗笑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仿佛我们是什么特别好的兄弟。
然后一脸语重心长地说：“加油，后宫就交给你了。”
“对了，如果没事的话多去陪陪婉婉。”
我：“……”
感情我都主动当咸鱼了，还得成为你们俩的工具人啊？
我特别想抗议，劳动人民也有尊严！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皇帝凉凉地看了一眼。
“爱妃上次拿了朕几匹上好的绸缎，朕还没同你算账呢。”
“嗻。”我能屈能伸地鞠了个躬。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使我退下了。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正当我算账算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三妃们又扭扭捏捏地找上门来了。
我看着她们弱柳扶风的样子，眼睛都在放光了。
天杀的，我就知道会有现成劳动力找上门来的。
我头一次使用四妃之首的权威，把所有活全部盘到了她们身上。
我浑身轻松，又开始了那种看鱼逗鸟、沾花惹草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晃悠着晃悠着，就走到了宋婉宫殿边。
皇帝站在宋婉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哟，这不是纯妃吗？后宫事务这么快就处理完了？真有效率啊，连朕都自愧不如了。”他说。
我：“……”
吾命休矣！
我当即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宋婉：“嫔妾是来陪贵妃姐姐的，怕贵妃姐姐寂寞。”
我冲宋婉疯狂眨眼。
宋婉眨了眨眼，示意她知道了。
“哦，是吗？”皇帝含着笑反问我，看着还怪渗人的。
我立马开始装乖，头点的像个鹌鹑。
“既然纯妃来了，朕就先走了，”皇帝转头看向宋婉，万般珍重地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上再来看婉婉。”
宋婉笑着点头。
亮瞎了我的狗眼。
8
大话都放出来了，我不得不在皇帝核善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走进了宋婉的宫殿。
一进门宋婉就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兄弟，这不好笑。”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宋婉笑着轻轻拍我的脸颊。
即使顶着一道丑陋的疤，她的笑依然很有生命力。看着她开心，我居然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笑。
好吧。
我原谅你们小情侣了。
我以为我会百无聊赖的在她宫里呆一下午。
直到宋婉提出要带我去逛逛，我立马精神了。
我跟着她走过皇宫里一个角落，似乎哪里都有她和皇帝的回忆。
她提起皇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语气也温温柔柔，像是怀揣了极大的爱意。
当然，用这样的语气提起皇帝的黑历史的时候她也不留情。
当她指着一棵树说皇帝曾经三次爬树摔了个狗吃屎之后，我发自内心爆笑出声，笑的形象全无。
然后我就发现，和宋婉在一起好像挺好玩的。
别看她现在一副端庄的样子，其实小时候是比皇帝更难搞的孩子王。
她甚至特别会捉知了。
怀着孕的她动作比什么都灵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知了蝴蝶样样被她网住了。
她在我心中的形象立马伟岸了起来。
那天之后，我忽然感觉玩什么都不如和宋婉待在一起有意思了。
我连我的小美人都不找了，就一门心思往宋婉宫殿里跑。
在宋婉的纵容下甚至把胆子也养肥了。
例如今天这样。
皇帝站在宫门外大怒：“陆娇！你给朕出来！婉婉是朕的，不是你的！”
“屁！婉婉今日说好了要带我放风筝！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我在宫殿里面叉着腰大声喊。
宋婉在一旁笑个不停。
“你别笑了！”我生气地说，“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他！”
“爱你。”宋婉含着笑说。
我的脸刷一下红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呀。”我做作地捂着脸说。
于是宋婉笑得更开心了。
9
我依然还是宫中最大的咸鱼。
甚至因为和宋婉交好，一下子抱住了宫里最硬的大腿。
这天我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日益大起来的肚子，歪头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样，孩子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她顺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说，“男孩叫乘风，女孩叫承雨。”
我颇为赞许地点点头。
“好有文化的名字，肯定不是皇帝能想出来的，姐姐真棒。”
我专心扮演我的小绿茶。
宋婉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这样的生活真美好啊，待在宋婉身边比当咸鱼还好玩。
早知道上辈子早点醒悟了。
为什么当时我非得脑抽去跟她对着干呢。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晚。
我天天陪在宋婉身边，和皇帝一起亲自把关她要入口的东西。
我甚至跟她说好了，等小乘风出生了，我要当他的干妈，教他学说话，学走路，陪着他长大。
可是即使我们这么防着。
宋婉还是出事了。
我和皇帝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蜿蜒的血从她双腿间一路延伸。
罪魁祸首居然是她的庶妹。
宋妍站在她的对面，大笑着嘶吼着，神色几欲癫狂。
怎么会这样呢？
我记得上辈子，宋婉的第一胎是被人下毒才没了的。
我明明已经把她保护得很好了。
宋妍发疯推倒她害她流产，明明是她怀第二胎的时候发生的事。
10
这一世的时间线似乎不一样了。
宋婉流产之后，我几乎日日夜夜地陪着她。我和皇帝聊过很多次，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她都永远只是那副沉闷的样子。
宋婉啊。
失去了那样有生命力的笑，脸上的伤疤却没有丝毫淡去的痕迹。
现在的她在新秀如云的后宫里真的完全失去了竞争力。
可皇帝依然愿意陪着她。
看着她苍白脆弱的样子，我想起来的居然是家宴那天她透露出的极少数的无助神情。
她说：“陆娇，你能帮帮我吗？”
我当时那样坚定地拒绝了她。
那时的我也不会想到，我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宋婉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我不想她死。
我不确定皇帝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只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靠在宋婉的床沿轻声问她。
“我应该怎么做呢？”
宋婉看着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她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问我还记不记得一个叫李青青的人。
11
我当然记得。
李青青，一个模样相当漂亮，甚至神似毁容前的宋婉的小宫女。
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孩子，性格纯良，平时行事也是小孩子做派。
皇帝看到她的时候总会联想起小时候的宋婉，故而虽然不喜欢她，也会对她比对旁人多一点包容。
说来惭愧。
前世的我还经常借着李青青来制衡宋婉。
“她是穿越者。”宋婉面无表情地说。
我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她拿出帕子给我擦擦嘴。
“什么意思？”我诧异地问。
或许是因为我和宋婉都经历过重生，对于有人穿越这种事的接受性也算相当良好。
“她似乎是从未来某个时空过来的，并且带着一种叫系统的东西，”宋婉平静地说，“她好像能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上辈子我就是被她害死了。”
“而宋妍发疯，也是她教唆的。”
我听了这话，心头一片惊骇。
我草，预知未来？
还有人有这种挂？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世宋妍发疯提前了，”宋婉看向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我以为这次我能保护好他……”
“所以，李青青进宫的时间点也会提前？”我问。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宋婉哀戚地看着我，“娇娇，我一个人是斗不过她的。”
“求求你，帮帮我。”
向来要强的宋婉用这么脆弱的表情说出了这样的话。
真狡猾。
她明明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她。
12
这咸鱼我是当不下去了。
我和宋婉结成了同盟，一天一天勾着手指头，数着李青青进宫的时间。
我几乎要把所有事情揽在身上，天天累得要死还要想办法逗宋婉开心。
我告诉她，一切都有我在呢，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了。
可她还是一天天萧条下去。
急得跳脚的人不止我一个。
皇帝天天被政务烦的够呛，但还是有事没事就来找宋婉，一遍遍地重复说：“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你别伤心，别离开我。”
然后哭的比宋婉还夸张。
我在偏殿听得都想把他丢出去了。
虽然他在宋婉面前蠢，但他并不真的是个蠢货。
“你和婉婉有事瞒着朕吧。”皇帝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可恶的耙耳朵，不敢问婉婉就又来压迫我。
我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然后特别乖巧地说：“啊？没有啊。陛下想多了吧。”
皇帝哼了一声，显然没信。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
是啊。
他爱的人虚弱成那个样子，就好像生命力一次性被全部从她身上抽去了一样。
是个人都会着急，会担心吧。
我笑了笑，还是选择提醒他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有个和婉婉长得很像的人出现的话，不要对她好。”
“婉婉会伤心的。”
“好。”
他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答应的很干脆。
他们两个就是相爱的。我想。
真好啊。
小情侣由我来守护！
13
李青青进宫了。
和上辈子一样，据说是自缢的时候被太妃救下，因为神似宋婉，被强行塞进了后宫里。
在看到李青青之后，皇帝几乎是立马看向我，用一种凶凶的眼神跟我交流。
皇帝：你果然知道点什么。
我：看不懂思密达。
然后怂怂地缩在宋婉身边装傻。
“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宋婉问我。
“我？我吗？”我眨巴眨巴大眼睛坚持装傻。
宋婉无奈扶额。
她最近身体好些了，但也没有主动要回协理后宫的权力。
虽然这些权力被我下发给三工具人……啊不，三妃了。但我还是拥有最终决定权。
于是我大手一挥，直接把李青青安排去了最角落里一个鸟不拉屎的宫殿。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宋婉知道后也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也许是被我明里暗里透露出的咸鱼精神传染了，宋婉也一天摆过一天，眼看着她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她却忽然提出，想要诞下一个皇子。
这可把皇帝急死了。
他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我都要被他转晕了他还没晕。
嘴里还一直念叨说：“陆娇，你劝劝她啊！按她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好好地生下这个孩子！”
还要你说？我肯定会劝啊！
我们两个轮番上阵，劝着劝着，就看着宋婉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
皇帝：“！！”
“嫔妾只是想为陛下生一个孩子而已，有个可爱的孩子，嫔妾或许也能恢复的快些。陛下和娇娇难道想看着我郁郁而终吗？”
我俩嘴一松就答应了。
事后皇帝一脸懊恼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啊，她一哭你就被说服了？”
我毫不示弱地回怼：“呵呵，说得好像你没屈服一样。”
皇帝理所当然地说：“我肯定拒绝不了婉婉啊。”
我：“……”
你无敌了陛下。
14
事关婉婉的安全，我和皇帝不得不暗中达成同盟。
偷偷把她的养胎药换成避子汤。
可几个月过去，婉婉还是怀上了。
她抱着她的肚子，温柔地笑着看着我。
“你和陛下换了我的药，我知道噢。”
我又开始装傻。
“你不知道吧，我的结局其实早就定好了。”像是诉说遗愿一样，她含着笑说话。
我的心却没有来的一阵绞痛。
“李青青早在我怀着乘风的时候，就跟那个系统达成了协定，不管这一胎能不能生出来，我都会死，与其那样死去，我想给陛下留个牵挂。”宋婉说，“你会帮我吗？”
我才不会呢。
我哭的特别大声。
宋婉最讨厌了。
我哽咽着叫人去给她准备最好的安胎药。
她看着我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15
后宫本来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偏偏我爹又在前朝挑事。
硬要说婉婉妖妃祸国，霸者陛下不放。
皇帝烦不胜烦，当晚翻了我的牌子。
我：“？”
到了皇帝寝宫一下子退出五米远。
“你别碰我。”我惊恐地说。
皇帝：“……”
“想什么恶心东西？还不是应付你那难缠的爹。”皇帝没好气地说，“你睡床，朕悄悄去偏殿。”
我又安静了下来。
“陆娇，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他还是挺敏锐的。
“什么知道什么？”我答应了宋婉要瞒着他，于是继续装傻。
“你装傻的技术比你的衣品还差。”皇帝说。
我：“……”
老子不干了。
“朕不会失去婉婉的，是不是？”他问。
我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靠坐在长椅上，微弱的月光把他的脸色照的苍白。
他疲惫又单薄的样子提醒我，他其实也不是全能的。
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每天累死累活，只是想守住他的心上人。
“不会的。”我垂着眸子说。
我不会让她死的。
我不信上天会真的设下死局。
16
我开始观察起了李青青的一举一动。
死局是因她而设，也应该从她身上解。
在我假装对她释放出一些善意的时候，她欣喜若狂，立马上赶着往我身边凑。
我借此机会，在她身边布下许多眼线。
终于有一天，我在假山后面，听见了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系统系统，剧情好像被拉回来一点了，纯妃开始亲近我了！”
“但是皇帝还是不怎么搭理我……能不能把宋婉的死期提前啊？”
听到这里，我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怒气马上就要喷涌而出，被我硬生生憋回去了。
李青青没说话，应该是那个系统正在说什么。
“不能吗？真可惜。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我等得起。”她的语气很欢快，让我想起了上辈子我看到的那副纯真面孔。
用这样的语气，轻轻松松就要决定别人的生死吗？
我冷着脸，挥了挥手，指示侍卫把她拿下了。
“意欲谋害贵妃，即刻下狱。”我说。
我在李青青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叫人把她押下去了。
我主动抓人，这事在后宫里甚至掀起了一阵风波。
据说三妃感动地擦眼泪：“纯妃娘娘终于要开始管事了。”
我：“……”
你们别误会啊我本质上还是一条咸鱼！
抓住李青青之后，量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但是她那个“系统”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于是我主动到了地牢里面，把侍从全部屏退。
“娘娘，嫔妾愿望啊。”李青青含着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别装了，”我嗤笑一声说，“你那个系统呢？把它喊出来，我们谈谈。”
李青青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你都知道了？”
“那可不，”我笑了笑说，“重新活了一次，总不能还被人拿着当枪使吧。”
“难怪啊。”李青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唇边忽然溢出一丝鲜血。
我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喊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的脖颈以一种怪异的形态扭曲了。
她死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尸体。
“没用的东西。”
我的脑海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你不是要找系统？我出来了，想问什么就问吧。”系统戏谑地说。
“怎么才能让宋婉不死？”我毫不犹豫地说，“你知道的吧，能保住她的命的方法。”
“那奇怪的病也是你干的吧。”
“确实是我。”系统说。
“宋婉这样的人就是天选白月光，如果她能按剧情死了，我能拿到的收益可不少，但我现在看了看，好像你也不差。 ”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问。
“以命换命。”系统说。
17
这对我来说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我当然希望宋婉能活着。
但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
系统似乎看出了我的纠结，只是笑了笑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浑浑噩噩出了地牢。
得知李青青死了，皇帝主动出手帮我压下了这件事，就好像宫中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一样。
只有宋婉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她一天比一天瘦弱下去，她的肚子却一天比一天大了。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就像她那张漂亮的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一样。
她身上到处是违和感。
可即使如此，对着我的时候她依然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容太虚弱。
“娇娇，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没有。”我说。
“你最近都不怎么笑了，整天扎在后宫事务里，这可不像你。”宋婉托着下巴说。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然后把事情都接走啊。”我赌气般说，“害我都没时间到处去玩了。”
宋婉笑了笑没说话。
我更伤心了。
或许是为了哄我，宋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讲起了她跟皇帝的故事。
我才知道，宋婉其实有过更多的机会。
她重生的时间节点比我更早。
她甚至能有机会，躲开脸上那道伤疤。
“当时时间可紧急了，”宋婉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是笑着的，“幸亏我扑上去了，不然那刀就要刺穿陛下的心脏了。”
她心爱之人的性命，这是她用她的容貌换来的。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上一世皇帝真的被我勾引走了，真的因为她的脸就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我想过，我依然好奇，所以我问出口了。
“我相信他不会的。”宋婉眼睛亮晶晶地说。
她相信那个在她小时候挺身而出庇护她的人，而他也没让她失望。
多好的姻缘啊。
“如果你真的死了，他会伤心的。”我说。
“所以我要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啦。”宋婉笑眯眯地说。
我再也没办法看到她笑着的样子，含着泪夺门而出。
18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去找宋婉，也不再出去玩了。
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宫殿里，思考者我活着的意义。
其实没有什么用的吧。我想。
亲自把我推进龙潭虎穴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没把我当成妻子的名义上的夫君。
其实仔细想想，真正称得上了无牵挂的人，好像是我。
我重生了，但重生之后，我没有想要追寻的爱，也没有一定要达成的目标。
而我活着的理由好像也很敷衍。
我只是喜欢看花，喜欢吃糖，喜欢穿颜色漂亮的衣裳。
宋婉就不这样。
宋婉是皇帝无法割舍的爱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母亲，他们都需要她。
就连我也需要她。
我到底应该怎么选，其实很明显了。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我，我需要尽快做选择了。
如果想救下宋婉，就要在她生产的时候，主动跟她换命。
我一天天掐着日子。
数着我最后一次看花，最后一次吃糖。
眼泪把糖打湿了之后就不好吃了，但我还是哽咽着把它吞下。
在我请求无数次之后，皇帝允许我跟着宋婉进产房。
她出了好多汗，流了好多血。
血一盆一盆地被抬出去。
我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着：“没事的，婉婉，你会没事的。”
宋婉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哭。
“娇娇，我想见陛下。”
她虚弱地重复着。
“没事的，等你生产完，会有很多时间和他待在一起的。”
我按照系统告诉我的方法，握住了宋婉的手。
但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她。
就看见她对着我笑。
“其实……在系统找上你的时候，它也跟我说了。”
她明明自己还流着泪，却用尽力气也要来擦我的脸。
“我杀过你一次了，这次不能再害你死了。”她说。
我立马起身，疯了一样往外面跑，大声喊着皇帝的名字。
他冲进来的时候太急了，擦着我的肩膀过的时候差点把我撞倒。
我知道该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就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毫无形象地痛哭出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里面传出来皇帝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意识模糊间，我仿佛又看见了宋婉的脸。
我前世斗了一辈子，今生愿意付出性命，也留不住的人。
她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
我泪眼朦胧地抬着头，看着她的身影消散在风中。
贵妃死了。
19
不知不觉间，我又在这人间停了二十年。
我在二十年前送走了贵妃，又在今天送走了皇帝。
我看着故人一个个远去了。
宋婉的孩子已经长得很大了，聪慧过人，性格跟他妈妈特别像。
我笑着坐在靠椅上，听着他说着他喜欢的姑娘。他的爹娘是大情种，他也是。
王朝持续了二三十年，皇子却只有他一个。
皇帝再也没碰过别人。
他真的做到了他承诺过的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像是话本里才会有的剧情。
我笑着看着她的儿子怀着一腔热忱把他的心上人娶进门。
有一天睡梦中，我仿佛又看见了宋婉。
这次她脸上的疤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河边柳树下，牵着皇帝的手，笑着跟我打招呼。
“娇娇！快跟上！我们去放风筝！”
“我来了！”我孩子气地跳起来，冲她挥挥手，拼尽全力往她身边跑。
“你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