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荆野的第365天，我终于让攻略值升到了98%。
可到了第二天，他转眼就把我忘得干净。
我气愤道，「系统，我要换对象。」
系统勾起唇角，「既然要换，不如试试我。」
1
我站在舞台下，望着台上的男人。
周围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全都喊着同一个名字。
这一刻，是荆野作为职业赛车手重回巅峰的时刻。
不出意外的话，等一下他会向我求婚。
我看见荆野拿起话筒，视线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攻略值已达98%，即将成功攻略。」
我会心一笑。
心在为下一秒预见的事情疯狂跳动。
「我能走到今天，要特别感谢一个女孩。」
清清冷冷的嗓音回荡在天地，掀起了又一阵的热潮。
荆野拿着麦克风下台朝我这边走来。
我静静地等待。
可他居然径直越过了我，走向我身后的人。
「闻羽，谢谢你这一年来的陪伴，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被告白的女生惊诧了一秒，转而恢复如常，抱住荆野。
场内一片唏嘘，各种声音都有。
我却觉得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相拥的人。
一种与现实割裂的头疼感和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一并而来。
「警告！警告！攻略值下跌至红线区，即将变为0。」
怎么回事？
与我相恋一年的爱人，在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向另一个女生告白了。
2
事情不该是这样。
等观众退去，我去后台找荆野。
休息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站着的男女靠得很近。
私下的荆野一改在台上清冷疏离的样子，面带笑意，动作温柔地在给面前女生整理乱了的头发。
他手腕上绑着的，还是今早我给他戴上去的皮筋。
「荆野！」
我控制不出喊出了声。
荆野转过头看见我，目光流露出被打扰的不耐和困惑。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冷漠地问我，刚才的温柔缠绵转眼消弭。
我往前一步，大声告诉他：「我是巫玥，你的女朋友，你不记得了吗？」
荆野皱了皱眉，对我的说法无动于衷。
他大概以为我是他的哪位脑残粉，语气冷漠。
「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请你出去。」
从头到尾，荆野都把闻羽护在身后，神情警惕地看着我。
我不肯罢休，继续努力。
「我送给你的背包里面，灰色小口袋里有你要给我的戒指。」
「戒指内圈有我名字的缩写。」
「今天你是要向我求婚的，荆野。」
荆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送给闻羽的戒指，你怎么会知道？」
闻羽，怎么会是闻羽？
明明是我，是巫玥。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偏偏系统的警告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响起一次，我更觉焦躁。
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赶紧把事情恢复到原本样子，遭殃的只会是我。
这时，外面进来了几个人，都是荆野的朋友。
他们看见闻羽都熟练地打招呼叫嫂子，看见我却是满脸疑惑。
原来不止荆野，其他人也都不记得我，就好像我在他们的世界从来不存在过。
不，应该是我的痕迹全都被另一个女人捷足先登了。
继续待下去也无济于事，其中发生的变化，系统一定比我更清楚。
3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我找了个理由出来，去了卫生间。
系统官方亲切的声音跳出来：「亲，请问需要什么帮助？查询服务请按1……」
「4。」
我懒得听机器人废话，直接要求连线它们老大。
「好的，马上为您连线，请耐心等待。」
接着便是一串电流声。
「小玥玥。」一道懒散磁性的男声响起。
本来我就憋着一股气，听见对方好像是刚睡醒的状态更气。
「陆北司，你们那垃圾系统搞什么，坏我好事！」
三个月前，我因为一场车祸陷入昏迷，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男人，明明离得不远，却总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他开口第一句就嘲讽我霉运缠身，一生不顺，是个喝凉水都会塞牙的倒霉蛋儿。
我骂他有病，他说要和我做交易，和他签契约，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提升气运值。
并且一旦签订契约，我马上能够苏醒。
我只当是场梦，随口答应了，没想到竟然能成真。
我从车祸中醒来，开始接受任务，就是在规定时间内去平行世界攻略系统指定的对象。
攻略值达到100%，我就能重回现实世界，同时得到相应的奖励。
但假如任务失败，我会重新陷入昏迷，不再苏醒。
梦里的男人叫陆北司，很多时候不与我直面沟通，只有遇到大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第一次任务，按照智能系统的指导，我进入平行世界攻略一个病娇弟弟。
这个我熟，上一位被我送进监狱的前男友就是个病娇。
我本来不对奖励抱太多希望，但还是在回到现实世界当天买了一张彩票。
他妈的，没想到中了十万。
要知道，长这么大，我从来没中过奖，连钱都没捡过。
这么一激励，我马上有了热情。
一路披荆斩棘，从来没失过手。
可是这次，完全失去了我的控制。
我明明是按照步骤来的，一定是他们系统出了问题！
对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咸不淡地说，「小玥玥，你好像惹上了大麻烦。」
「我怎么了？」
陆北司那边停顿片刻，舒出一口气。
「你爱上了被攻略对象。」
4
我恍恍惚惚地从卫生间出来，恰好撞见进来的闻羽。
她瞧我的眼神，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陌生。
于是我大胆猜测，她应该是记得我的。
「闻羽，你记得我吧？」
闻羽高扬着下巴，得意地挑起红唇，「记得又怎么样。」
她果然没忘记，可为什么会这样？
陆北司告诉我，爱上被攻略对象是禁忌，一旦触碰禁忌就会受到惩罚。
与宿主所有有关人的记忆都会发生偏差，宿主的脸会被另一个人取代。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我和阿野回到从前的机会。」
「巫玥，我说过你是赢不了我的。」
闻羽充满挑衅的话语早就对我没用，我看向她故意遮掩的左手小臂上泛起的红疹。
进休息室的门前，我亲眼看见荆野在喂闻羽吃芒果。
但是，她对芒果是过敏的，爱吃芒果的人一直是我。
闻羽是荆野的白月光，荆野没受伤之前，他们是公认的般配情侣。
后来荆野受伤，从神坛上跌落下来，闻羽便不告而别出了国。
我费心劳力才将颓废暴躁的荆野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如今成了她人的嫁衣。
「他喂你芒果，说明他记得的是我的喜好，这样下去你又能坚持多久？」
我不想跟她多说，想先一步离开。
背后传来闻羽气急败坏的抱怨声。
我立马又申请连线陆北司，想再问清楚解决办法。
智能系统回答我：「亲，陆老大目前出差中，有事请留言。」
夜色渐浓，我站在行人来往的马路旁抬头仰望天空。
漫天繁星闪烁，让我想起了荆野那天晚上眼里的灯火。
荆野刚复出那会儿特别不容易，身边人都当是个丧家之犬。
练习没有达到他的期望，他就会自己一个人站在城市最高的地方发呆。
斜斜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吹起他软软的黑发。
我一靠近，他便苦笑着调侃：「今天慢一秒，明天慢一秒，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娶到你啊？」
我们之间有过约定，等荆野重回神坛的那一天，我们就结婚。
我笑着捏他清俊的脸，「那就看荆某人有多想要老婆了。」
荆野弯弯唇，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下巴枕在我的肩头上。
「你会等我吧？」
「你不变心我就不会变心。」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天，可是当初说要娶我的人却变了。
因为他这一变，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陆北司，一定是你们那边的问题，我怎么可能爱上荆野。」
留言完这一句，我掐断了连线。
在现实世界里，我谈过很多次恋爱，每次新鲜劲一过就分。
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也坚信自己不会爱。
我只爱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自己不会再一次陷入昏迷。
5
晚上变天了，下起了雷雨。
我刚进家门就碰见裸着上半身，脖子上挂一条白色毛巾的荆野。
他看见我，脸上的表情比在休息室的时候更震惊。
「你哪来的我家钥匙？」反应过来的他连忙拿起沙发上的短袖套上。
我握着钥匙，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荆野在套衣服的时候恰好露出了刺在他胳膊上的字母。
Only wy。
如果我能让他恢复记忆，攻略值应该就会升回来。
我快几步走过去抓住荆野的胳膊，再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样的纹身。
Only jy。
「你看到了吗？这个纹身是我俩当初一起去弄的，当时你还说你以前想和老板一样留长发当艺术家。」
「还有这个。」我揪住荆野耳朵。
「互相揪耳朵的人说话要算数，是你说的。」
我们还在一起求过佛，写过红条，放过孔明灯。
还有很多很多。
我越说越急，可荆野突然打断我，甩开我的手。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你没必要把闻羽告诉你的复述给我，没有任何意义。」
闻羽？这和闻羽有什么关系？
荆野拧着眉，脸色不太好。
「闻羽说你是她朋友，但因为太过喜欢我得了癔症，总是幻想你是她。」
她居然这么说？
我正欲解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荆野过去开门，门口站着浑身湿透的闻羽。
闻羽人长得娇弱，风雨一淋，更惹人爱怜。
我看见荆野心疼地迎她进屋，用毛巾给她擦头发。
这一切显得我是那么格格不入。
更让人恼火的是接下来的事——
荆野问闻羽钥匙去哪里了。
闻羽哆哆嗦嗦地抬头指向我。
「是她，我好心劝解她，她不仅不听还偷走了我的钥匙。」
「阿野，我不想看见她。」
闻羽缩进荆野怀里，红红的眼角流露出得逞的笑意。
荆野马上恼了，他厌恶地冲我喊：「把钥匙留下，你出去，以后再有这样的行为我会直接报警。」
轰隆隆的一声雷，我下意识缩脖子捂耳朵。
再看荆野，他就如同有肌肉反应一样比闻羽更先捂住她的耳朵，一边捂一边哄：「别怕，我在。」
屋内是开了暖气的，我却浑身发凉。
即便我说了这么多，也根本不起作用。
荆野不耐烦地催促我：「你还不滚吗？」
我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冷风进来。
混着雨声，我忍住眼泪最后再问他：「荆野，背信弃义的人会怎么样你还记得吗？」
荆野愣了一下，随后撇过头。
我关上门，走在雨里。
「系统，我要换对象。」
「亲，您现在正在惩戒期，没有权力要求换对象哦。」
狂风暴雨，都一起来了。
「给我把陆北司叫来，我要见他。」
话刚说完，头顶出现一把黑伞。
我抬眼，看见一双饱含柔情的桃花眼。
「小玥玥，我来见你了。」
6
「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不是死路一条了。」
我端起泡面桶狼吞虎咽，化悲愤为食欲。
陆北司躺在椅子，长腿随意往前一伸，姿态慵懒。
他又换了一张脸，每次见面他都会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
「也不是，只要你不爱他了，攻略值就能恢复了。」
他的回答等于在放屁。
我嗦完最后一口面，抱怨道：「我说多少遍了，是你们检测器出问题了，我没有爱上他。」
本来陆北司在那儿闭着眼，闻言，睁开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旁弯下腰，手指停留在我右眼边上，没有进一步靠近。
「你不爱他，为什么要为他流泪？」
他把我问住了，我别开脸不想回答。
好在陆北司没有坚持，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听说你要换对象？」
我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本来没想着他能接话，结果他不仅接了，还说了一句让我惊掉下巴的话。
「换对象是不成了，不如来攻略我，怎么样？」
陆北司说我这种情况，如果不在荆野那边下功夫，可以来攻略他，如果成功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
搞什么，他到底喝了多少。
我和陆北司相处了几个月，虽然见面次数少，但也是每天联系的。
几个月都没爱上我，几天就能够？
看着陆北司帅气逼人的脸，我直接回绝他说暂议。
陆北司哈哈大笑，可我怎么听着有一股苦楚的意味。
他扔了一条毛毯到我头上，声音越来越远。
「放心吧，小玥玥，你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早，陆北司摇醒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就是荆野比赛的地方。
来这儿干什么？
旁边陆北司正在做伸展运动放松自己，搞得好像他要上场一样，「怎么办呐，小玥玥，我好紧张。」
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毛病，又不是你比赛，紧张个屁啊。」
陆北司转过头，提起腮帮子死盯着我。
静默两秒，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赛道。
陆北司皱起眉摇了摇头，手指先指了我，再指自己，最后指向赛道。
意思是他确实是要和荆野比赛，并且我也要去。
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意欲何为，人就被拉着下台了。
7
「你会开赛车？」
陆北司拍拍胸脯：「放心，我有外挂，无所不能。」
他攥着我的手腕一路下台，两边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的竟然在荆野重新冠上「江南车王」称号后第二天就发起挑战。
从他们的议论声里，我大概了解了。
陆北司包下了整个场子就为和荆野比一场，故意闹得人尽皆知。
荆野早就靠在赛车旁等着了，他的身边站着闻羽。
我注意到了她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一圈，心莫名其妙刺痛起来。
这时，陆北司牵起我的手挡住我的视线。
「臭小子，见到人还不叫吗？」
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气，但仔细品，多了几分压迫感。
荆野见到是陆北司，再看到身后的我，脸绷得很紧，好半天才低下头喊了一句：「三舅。」
哈？
陆北司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过来摸摸我的头。
「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未来三舅母，巫玥。」
哈？
荆野的家族史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他偶尔提过一次，他有个三舅是个商业奇才，年纪轻轻就把家族生意做得有模有样，就连他父母做生意也都靠着他。
想不到陆北司这次换的身份竟然是荆野的三舅。
我下意识去看荆野，他也在看我，眼神阴沉得厉害。
还是闻羽先开了口，带着嘲讽：「巫玥，你还真有本事，荆野拒绝你你就去勾引他三舅。」
「住口！哪来的没家教的玩意儿！」陆北司厉声喝斥。
我还是第一次见陆北司生气，板起脸来比打雷还吓人。
闻羽顿时被吓得小脸发白，眼泪汪汪地揪住荆野的袖子。
荆野按住她的手，放松面孔柔声安慰。
曾经他说，他的温柔仅巫玥所有。我不想再看下去，也不想再陪陆北司玩下去，转身就想走。
陆北司紧紧牵住我，俯身在我耳旁，样子极其暧昧。
「别着急嘛，他已经开始有变化了。」
我一愣，耳边同时响起机械声。
「攻略值上升至10%。」
陆北司笑笑，拉开车门让我进去。
在正式比赛开始前，荆野突然说既然是比赛，就要来个条件。
「如果我输了，我愿意做任何事，倘若三舅输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继续：「你和她分手。」
系统提示我攻略值上升到了20%。
陆北司欣然答应。
这次比赛可以带人，更考验技术。
我之前陪荆野练习过无数次，他的速度和习惯我都一清二楚。
反观闻羽，明明怕得要死，还硬要上车。
小旗一挥，两辆车上路。
陆北司像是真的会开，手腕上的运动手表随着转方向盘的动作晃动。
因为我熟悉荆野的套路，半路还可以指导下陆北司怎么开。
倒是荆野那边，貌似隔着空气我听见了闻羽的尖叫声。
比赛胜负很快分晓，开外挂的陆北司最后赢了。
下车后，荆野还坐在原地不动，攥紧拳，满头黑线。
陆北司像是故意要刺激他，忽然把脸凑过来，笑眯眯地说：「我的幸运女神，可以给我个奖励吗？」
这一步我属实也没想到，自然而然地望向那边。
荆野还是那个死样子，现在连闻羽说话他也不理了。
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顾忌他的感受，他可以不要我，我也可以不要他。
于是我低头就要亲过去。
嘭的一关门声，荆野大步朝我走来，抓住我的手往人群外离开。
系统提示我，攻略值上升至35%。
8
「荆野，你干什么！我是你三舅母。」
荆野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一拳砸向墙面，眼中满是暴戾。
仿佛我初见他那般。
「去他妈的三舅母！」
他仿佛气极了，眼圈发红，扣住我的肩膀质问我为什么昨天还说喜欢他，今天就和别人在一起。
我被他的质问给逗笑了。
「你不要忘了，昨天是你把我赶走的。」
是你相信闻羽，不相信我的。
是不是男人都以为女人的等待和爱慕都是理所应当？
荆野还是不肯放过我。
「那你也不应该跟他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
「你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你是我……」
说到这一句时，荆野皱起眉头，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
他嘴里一直在重复上半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下半句。
攻略值上升到了40%
陆北司说过，平行世界是主神创造的世界，里面每个人物都要配合宿主按规则行事。
荆野想强行记起我，是做不到的，还会伤害到自己。
我刚想伸手触碰他，陆北司找了过来，他狠狠揍了荆野一拳。
荆野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闻羽哭着扑上去。
「臭小子，我的人你也敢动。」
我拉拉陆北司的袖子，提醒他够了。
「巫玥，你不能跟他走！」
离开的时候，荆野在我身后大喊，也不顾及身旁的闻羽了。
我还是头也不回地和陆北司走。
荆野，我说过。
背信弃义的人，永失所爱。
9
陆北司该跟我解释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