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里出来,简书期一路沉默,秦雅苏忧郁寡欢的面容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抹也抹不掉。
简书期干脆掏出了手机,利落地拨通了老哥的电话。
意外地接通得非常快。
“我说是谁给我打电话呢,竟然是我这不念家的妹妹~说吧,又要你哥帮你干嘛?”简景源开头直接三句怼,这个人好像嘴上长了刺,不扎扎她就不得劲儿,这些年简书期都习惯了,现在也没有心情和他掰托,直接亮出目的。
“她回来了。”
像是按了某个关键按钮骤然沉寂,对面的呼吸粗重起来,甚至隐隐听见他变得格外沉重的心跳声。
半响过后,简景源声音压抑得极低,语气倏地一变,仔细还能听出丝丝颤抖:
“你在说什么?”
他如履薄冰地确认,已然颤了音。
简书期只得直接挑开:
“今天我在医院,遇见了雅苏姐,她回来了。”
这次对面连呼吸都滞怠住了,更长时间的沉默无声,让她误以为简景源已经挂了电话。
正当她想结束通话时,简景源急促慌张的声音传过来。
“是在你们医院吗?帮我留住她,我订了机票马上就过来!她为什么会去医院?她怎么了?”
在她的印象里,简景源一直都是放浪不羁的形象,虽然从小到大成绩名列前茅,但也一直不被老师待见,一直都是坏学生的榜首。这么多年了,他没心没肺不为任何事情困扰,但是简书期知道,他是把所有这些都留给了秦雅苏。
只有她,能让傲视一切的简景源慌张失神,不管过去了多少年。
难得见到慌忙无措成这样的亲哥哥,简书期好气又好笑:
“老毛病胃病,你都知道的。放心,她还住院呢,不会走的。”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安慰着,“你别急,我和她聊过了,她还主动问过你,放心我可没把你这些年干的事都出去,都是说的你的好话。”
毕竟是亲哥,也要帮衬着。
“等我过来。”
“你可小心一点,别把爸知道了,小心点。”她不放心地叮嘱道。
简景源沉了沉语气:“这一次,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我。”
被他这句沉甸甸的话一震,简书期慢慢勾起嘴角,应声说:
“看来,我真的要改口叫嫂嫂了啊。”
挂断电话后,简书期心里推着一堆的心事无处发泄,莫名地就想起了祁遇,忽然就非常非常想他。
想见到他。
之前还在庆幸他们工作都忙,见面时间少,不会那样尴尬,但现在她表示非常后悔。
想他,是那种打电话也解不了的想,是一定要见面紧紧抱住的想,是要埋在他的侧颈呼吸的想。
不过,现在只能打电话了。
估摸着他应该不忙,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几秒被快速掐断,简书期习惯性地等待,果然没一会儿祁遇重拨过来。
“电话来的很是时候,我刚刚收工。”
含着欣喜的笑声,让她疲倦的神经放松下来。
简书期慢慢向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心跳,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予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是简远城了啊?”
祁遇刚刚从影棚里结束工作出来,此刻斜靠在墙上听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他回想到当初被那个运动品牌诽谤时,公司团队都没来得及做出公关时,简氏率先替他反击,为他申诉,为他解决了这档子的麻烦。
那个时候,他就猜到了。
“嗯,简氏出面那次猜到的。我和简氏简景源没有联系,他们不会无故地帮我。”他淡声解释。
简书期低低哦了一声,又问: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假啊?”
祁遇失笑:
“为什么要这样觉得?难道不应该是很开心吗?毕竟是我抱上了大腿。”
简书期一愣,脸红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两三句话就能哄得她忘记那些顾虑,只记着他那些诡辩,总之心情都变好了。
“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讲讲,可以吗?”
“好,我会认真地听。”
得到肯定答复,简书期终于找到发泄口,开始讲述。
“你可能多少听说过我哥简景源那些风流事件,但是别人都不知道,他在等一个人,等了九年。”
简书期停在这个九年上,苦涩一笑:果然是亲兄妹两,等人的时间都是一样样的。
“她叫秦雅苏,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们在学校里认识喜欢,在一起了六年,感情很好,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情。”
“嗯,我在听。”
祁遇在适度的时候开口,消除了她的顾虑。
简书期于是放下心继续讲:
“雅苏姐是个很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在她大学时候参加了当时非常知名的设计大赛,本来一路遥遥领先,却受到陷害被现场诬陷百口莫辩,一时间被整个设计圈子谩骂贬低,成为众矢之的。”
“那时,我哥为平息这个事情,不惜动用简氏的权势想压下这件事情,被我爸知道了。”
“我当时在外面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人说,我爸非常生气,给了他们两个选择,最后,雅苏姐远走异国,了无音讯,但整件事情还是被他压下来了,并且最后查明了真相,找到了真凶,还了雅苏姐清白。”
“从那之后,我哥就醉心放在了工作上,成为了现在的样子,当然身边女人也不断。”
停了停,简书期摸了摸鼻子,说出后面今天亲眼所见。
“我今天看见雅苏姐了,她忧郁憔悴得厉害,明显受了很多苦,她甚至还向我打听我哥的近况,但我感觉,她很低沉很失落,对这段感情心灰意冷了。”
“为什么要受这些苦呢?明明那样相爱的两个人。而且我觉得也不能怪我爸,因为这么多年,我哥对爸没有一点怨气,甚至更加尊敬。所以,又应该怪谁呢?”
说到最后,都变成她一个人的喃喃自语了,简书期茫然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祁遇一直认真地听着,甚至赵宇川出来催了两次表示他们应该回去了都不为所动,她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唯唯诺诺,万分小心的,很少会这样倾述,他不想敷衍。
她说了那么多,其实都在说一句话,只是她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