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简书期慢慢地睁开眼睛,被头顶晃眼的灯光一刺激,又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她呆愣地盯着看一会儿,还没有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好像......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被紧紧地握住,简书期微微偏了一下头,看见了旁边双眼通红的祁遇,心疼地想抬手摸摸他熬红了的眼睛。
却被他温柔地握住,被拉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发出沙哑的,庆幸的,后怕的喃呢:
“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了。”
祁遇接到她出事的电话时,正在拍戏的中途,还是丁吕把电话转交给了他。
他听到许尚柏用充满戾气的声音说这件事情时,整个人都在发颤,挂了电话,什么也没说直接从剧组出来,连夜开车赶了回来。
当他推开病房的门,穿过围在她旁边的人时,他看见他的姑娘伤痕累累的、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头上缠厚厚的绷带,面色惨白得像是透明的,随时可能消失不见似的。
他从未体验过,原来他的心可以痛到这种程度,是他车祸受伤疼痛的十倍不止。
他盯着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替她痛。
他终于体会到了,每一次他受伤时,简书期犹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的心情。
简书期被他用这样惊惧而温柔的目光包裹着,终于想到了先前发生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
“还痛不痛?”
祁遇抚上她的脸颊,怜惜地安抚着。
简书期轻轻摇头,想说不痛了,可头上登时传来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没有控制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祁遇见了,连忙起身:
“我去叫许尚柏过来,很快就不痛了。”
过来的医生不仅有许尚柏,还有闻声赶来的许建仕。
许建仕细细地为她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大碍后,用长辈对于晚辈才有的心疼的目光看向她,声音再也不像平日里的严肃:
“没什么大事,中度的脑震荡,缝了四针,现在麻药过了才会疼。”看着她消瘦了一圈的脸蛋,叹了口气道:
“好孩子,受委屈了吧。”
简书期头痛欲裂,很想休息,但还是小幅度摇了摇头,一时间疼得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她知道,她的意外受伤让他们都担心了。
“我......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许尚柏说:“暂时没有告诉他们,不过景源知道了。”
好的,简景源知道了,那和简远城白洛仪知道了有什么区别吗?
简书期觉得头更痛了。
站得最远,却最心系她的祁遇没有错过她这点反应,没有多思直接上前几步,语气平淡温和,谦谦公子:
“前辈,我看期期疼得厉害,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吧。”
许建仕抬头,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许建仕见了多少事情?
来之时他才得知,自己看中了好久的准儿媳的男朋友也赶了过来,心里盘算着要看看,是哪个男人会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优秀,让这个铁树不开花的学生开了花动了心,现在一看......
好家伙!就看他看向小期的这眼神,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就比不上!
到手的儿媳飞了!
想想就生气!
很生气!
许建仕一生气,就回头狠狠瞪了许尚柏一眼,许尚柏接到父亲的瞪眼,只能苦笑。
“那我们就出去了,小期你好好休息,有事情再叫我。”
许尚柏看出她的确不舒服,出来帮腔说着,拉着许建仕一起离开,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去看祁遇,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然后回头,关上了门。
终于安静下来。
简书期悄悄松了口气,眼睛去寻祁遇。
祁遇直接坐在她的边上,不敢轻易动她,只是用手牵起她没有一点温度的手,纳进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眼睛一直胶着在她脸上。
窗外传来两声知了鸣叫。
她开始心疼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按照大家的反应,估计应该很有些天了。
这次昏迷了这么久,细想估计也不仅仅是脑部受伤引起的,还有可能是低血糖加积累的疲累叠加导致的。
肯定让他担心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想不到对他说什么,索性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祁遇一遍遍地亲吻着她的手指,带着无言的怜爱,摇头不说话。
简书期想冲他笑一笑,但是一动嘴角就会牵起疼痛,于是就只能面无表情地对他撒着娇:
“怎么不说话啊?我醒过来你不开心吗?”
祁遇叹息一声,抬眸看着她,嗓音发涩:
“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太疼了。”
太疼了,看着你昏迷不醒,浑身淤青,面容憔悴地躺在这里。
心脏太疼了,好像所有的伤都伤在他身上一样。
“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好不好?”
“嗯。”
他应声,又不说话了。
简书期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面上也憔悴得厉害,更加心疼起来:
“你先去睡一会儿吧,我没事了。”
祁遇摇了摇头。
他现在恨不得把她缩小,时刻把她放在自己的视线里,哪里肯现在离开她呢?
简书期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四周看了看,但碍于姿势看不齐全,只能发现这是间VIP病房,那么应该是有休息的沙发的吧。
“这里应该有沙发吧?你去睡一会儿吧。”
祁遇斜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空出来的床位,干脆开口:
“我抱着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简书期一愣,呆滞地点了点头。
反正他们之前也这样睡过的。
单纯的,睡觉而已。
祁遇得到允许,脱下外套和鞋子,轻巧地翻身上床,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让她能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把自己的热量渡给她。
心里缺失的那部分,终于被填充圆满。
祁遇暗暗松了口气,轻轻地勾起唇角,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
“你知道我赶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简书期抬眸想看他,却被他按住脑袋不能动。
“什么?”
“我在想。”
他的手抓住她乱动的手,伏在她耳边,声音清淡平静:
“如果你有事,我也要那些人再也爬不起来。”
又闲聊家常般的补充:
“我一向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