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简书期一眼看见还等在门口、面色苍白的男人,愣住。
祁遇一身黑色衣服地靠墙坐着,袖子挽在手肘露出线条明晰的半截手臂,他面色苍白得近乎病态,额前的刘海凌乱地扫下来,遮住他半磕的眼睛,显然是困倦到了极点。
心中警铃大响,简书期打量他的面色,连嘴唇都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细看他还在微微发抖。她蹲**子,不带迟疑地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膊。
“你献血了?献了多少?”她仰头端详着他,语气笃定。
祁遇掀开眼帘,一双深邃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垂头看她,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嗓音又嘶又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让她心抽抽地钝疼着。
“谢谢你。”
尽管她说过不喜欢听这三个字,但他还是要说,替沈一修说的。
简书期紧抿嘴唇,眼眶里已经积满了水汽,握住他手腕的手往上移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的整个手掌都是冰凉的,只握上去一瞬她手上的温度就消散了一半,简书期神色微闪,固执地又探出另一只手覆上去,大有要把他的手焐热的意思。
“谢什么啊,这不就是我的职责吗?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800毫升,你抽了800毫升的血》你知道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意味着什么吗?”见他眼睛都失了焦,意识都有些涣散,简书期松开变得冰凉的双手,直起身子轻轻将他揽靠到身前,一手扶住他的后背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安抚似的拍了拍,继续道:“Y市到这里最快也要六个小时,你就用了四个小时,超速开车回来的?”
她明明没有亲眼见到,但却分析得有条有理,犹如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平静地一条条控诉他今晚做的惊心动魄的事情,声线微颤。
祁遇双臂慢慢地环上她的腰身,安心地靠在她温热的身上,清丽的香味令他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微不可察地点头,笑了起来:
“本来以为今晚会很糟,看到你就放心了。谢谢你,这个时候,陪着我。”
安抚的手一顿,简书期低下头来,看着疲惫却一脸轻松的爱豆,心里升起一股欣慰感——这一次,至少这一次,在他需要陪伴的时候她可以陪在他身边,令他稍微放松一些,真好,这样就真好。
“他没事,麻醉过了就会醒,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现在不早了,你去睡一会儿,好吗?”
祁遇摇摇头,抬头看向她,眼眸里柔得可以渗出水来:“我去照看他,怕他醒过来没人在,放心,我没事。”
简书期拧眉,辩驳道:“你是想和一个医生来讨论你这具身体有没有事吗?”
第一次见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祁遇倒是有些新奇,失笑着摇头:“不敢。”见她松了眉头才漫不经心地补充,“但我想我拥有这具身体的支配权。”
简书期一怔,不禁地也笑起来:
“作为你曾经的医生,我想你的身体还是归我管才放心。”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怪异,简书期双颊红透地想撤回这样的危险发言。
“好。”
她一愣,正对上祁遇含笑的眸光,愣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卧槽,爱豆你知道你在回答什么吗?啊啊啊好什么好?我已经不纯洁了。
这场辩论的最后结果,是祁某人被简医生大力地拉拽着按在休息室床上,并且守在他床边确定他睡熟后才起身离开,殊不知闭门之后,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慢慢睁开。
从昏沉的沉睡中醒过来,意识还在游离天外,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了好久,沈一修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以蓝!
他猛地坐起身,疼痛感撕裂感齐哄哄地涌上来,他来不及防备直接“嘶”地痛呼出声。
“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祁遇清冷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起身在他背后放了一个枕头扶着他半靠着坐在床头。
沈一修满脸震惊:“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Y市拍戏吗?”
祁遇斜了他一眼:“不是我难道你想舅父舅母过来?”
“不不不,我不想!他们可千万别知道,不然我肯定会被骂死的!”沈一修惊恐地摇头摆手,明晃晃的拒绝和害怕,终于令祁遇绷不住轻嗤一声。
“你还知道害怕啊?”
沈一修看着祁遇不正常的脸色和眼底厚重的青黑,心思立刻跟上来讨好笑道:“对不起哥,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终究舍不得说什么,这个表弟也是他从小惯着长大的,祁遇轻叹一声,和声道:“要告诉他们早就告诉了还等你醒过来?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唔,头还有点痛,胸口也痛。”沈一修连连点头,捂着胸口微微皱眉。
祁遇按响了旁边的铃,不一会儿简书期双手揣着兜快步走进来,看见他苏醒,哼笑了声。
“醒了?”
偏头看见本应该还在睡觉的祁遇端正坐在旁边,正细致地削着苹果,声音又冷了几分:“真应该把门锁着!”抬眉对着诧异的沈一修下巴抬了抬:“你哥,为了你,开了几个小时飞车,抽了800毫升血,又在这守了你一夜。”
语句里带着点刺,有些刺耳。
这也不怪她气恼,自从得知沈一修就是覃以蓝那个暗恋了二十年的渣男后,对他的印象变得极其恶劣,她放在心尖的姑娘,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弄得一身的伤,她怎么可能不气。
像是没听出她语气异常,祁遇细细将苹果去皮去核,切成大小相近的小块装在一个玻璃碗里,然后在沈一修已经伸手准备接过的目光里,一本正经地递给了简书期。
沈一修:???
哥,你变了!
简书期接过碗,却没有吃而是顺手又放在了桌子上,弯**子细细查看一番,又抬头看了看血压心率,才缓声开口:“麻醉过了,头疼胸疼都是正常的,放心,手术很成功,不会有后遗症的。”
“谢谢你啊书期姐,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沈一修笑得一脸灿烂,说出的话却惊呆了两人。
简书期:!
祁遇眼刀飞掷:......
沈一修:嗷豁这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还有得治吗?嘴巴割掉吧割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