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犹豫,简书期一口气拨打了那个熟稔于心的电话号码。
对面接得意外迅速。
电话已接通,她却先怂了,心跳再次加速,砰砰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好像每次都不能做到非常自如得和他讲话,尤其是在经历他的告白以后。
所以,开口的还是祁遇。
“回家了?怎么还不休息。”亲切得十分自然的语调,在无形间消磨了她的紧张。
简书期抿着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祁遇顿了顿,七窍玲珑心一转,立马猜到:
“看到直播了?”
简书期脸上发烫,低低地应了一声。
对面倒是非常轻松地随口一提:
“放心,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补充道:“抱歉,用这样的方式,但这些话我真的很想用这样的方式说给你听,你......很介意吗?”
“予离。”
她倏地出声打断了他,唤他的名字。
祁遇一顿,答:
“嗯,我在听。”
简书期捏了捏拳头给足自己勇气,终于张开嘴巴一鼓作气飞快地说下去:
“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几乎是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医院,没有假期也没有空闲,我没有谈过恋爱,不懂怎么和恋人相处,我什么都不懂......”这样在他的面前细数自己有多么糟糕,简书期心里泛起酸涩来,她抿了抿唇掩饰下去低落,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我唯一做过的事情,除了工作,就是喜欢你。我是个很较真的人,斤斤计较。”
她再次停顿,深呼吸,再出口时已经带上了警告的决绝:
“所以,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我,真的能配得上这样完美的你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贬低自己,为了推开他去剥开自己的软肋。
表面自信利落的冰山之下,埋藏着一颗不知原因而极度自卑的心,所有人都能看见雪净的冰山,却少有人能真正触碰在冰冷入骨的寒冷。
现在她主动将这一角的冰冷展示给他看,抱着近乎虔诚卑小的态度,渴望他的亲近,又担心他也会被她的冰冷冻伤,然后毅然抛下她不知所措。
所以,他的回答将会是她的救赎或者毁灭。
听了她语速极快的这段话,祁遇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回答。
简书期隔着电话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她紧张地压着手机,凝神听着他轻浅有节奏的呼吸。
如果开始就是错误的,那就不要开始了,所以现在就拒绝我吧。
她在心里默念着。
然后就听见了他浸满了温柔揉尽了心疼的轻柔嗓音,密密匝匝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期期,试着相信我。”
“在我面前,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因为褪去这些所谓的光彩外表,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也很糟糕,不完美,但是鲜活有温度的可以拥抱你的人,一个你可以随时拥抱依靠的普通人。”
“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与我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你。期期,不要因为我去否定自己,我很早就说过了,你很好,好到让我自愧不如,不是你留不住我,而是我想靠近你,是我想留下你。”
祁遇轻笑了一声,最后总结:
“是我,是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寂静清凉的夜晚,窗户外面的世界万般喧哗,漆黑的屋里却只能听到他的从话筒里面传出来的低沉微哑的嗓音,磁性诱惑,莫名得令人心安。
这就是她的救赎。
简书期拽着抱枕的手指紧了又紧,用力得发白,最后豁然松开,随意垂落。
“那......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自己离开。
这句话她说不出口,却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随即,耳边传来他无奈的极轻一声叹息,却没有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了:
“如果有那样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因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所以可以答应她的话。
祁遇抬眼看了看不早的时间,然后低声哄起来:
“好啦,不要多想了,你累了一整天了快去睡觉吧,要好好休息。”
简书期慢吞吞嗯了一声,慢吞吞地挂断电话。
然后起身去了阳台吹冷风冷静,站了好半天还是冷静不下来,心里像端了七八九十只小兔子活蹦乱跳着,简书期坐立不安地干脆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手指滑到了覃以蓝的聊天界面,犹豫了半天,终于拨通。
......
某间浪漫的情侣酒店,一对餍足的情侣相拥而眠,睡得正香。
突然,原本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地亮起,一两秒后手机疯狂震动的声音便撕裂室内的安静。
覃以蓝被吵醒,眯着眼睛伸手摸索到了手机,拿过来压在耳边应了一声,一边推开横在腰间的手臂,从被窝里爬出来。
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钻出来,后背就被人双手搂着压入滚烫的怀里,男人凑上来伏在她脖颈边呼气,暗哑着声音撒娇着蹭她,覃以蓝被他蹭得瞬间就软了身子,无可奈何地推攘着他,低声呵斥一句:
“别闹。”
电话已经相通了,覃以蓝慵懒的惺忪嗓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简书期看了看屏幕的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这个时间,覃以蓝不可以睡得这么早啊!毕竟,夜生活不才刚刚开始吗?
果然,覃以蓝故意压着声音低低地喂了一声后,立即响起了一个低哑餍足的男人声音:
“困~挂了再睡儿吧。”
暧昧不明,睡意明显,显然这两个人都是被她的电话吵醒的。
简书期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般僵化住。
真的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事情,毕竟她可太熟悉覃以蓝的性子了,但是......
这个声音,她听着怎么就这样耳熟呢?
耳熟得很......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简书期刚刚还冷静不了的心瞬间冷静下来,她微皱着眉,表情郑重,语气凝重地质问道:
“覃以蓝。”
她很少这样直呼覃以蓝的名字,但是现在她却这样做了,可见她现在有多生气。
继续补充下半截,语气笃定猜测:
“是沈一修,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