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长老缓缓站起身来，看了芈起一眼，沉声说道：“展家之道，恩怨分明！”
“展家不是以阵法出名吗？”芈起却没没按展大长老的话题说下去：“战神陵周围的所谓绝地、凶地，不大多出自展家之手吗？”
“展家先祖确实是阵法为道，所以才能逃过涿鹿之劫，战神也才会委以守陵重任！”展大长老拱手说道：“但展家第一传承却是恩怨分明！”
芈起摇摇头，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弃陵而走？”
“展雄族长已身殉职，了却展家无数代人的夙愿，枫黎暗流涌动，留下已然无益，只能在此待机离开。”展大长老再次拱了拱手：“此事，相信情怪兄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
芈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突然恍然大悟道：“难怪沙小子能以残损之身大放光彩，我明白了！
“情怪兄错了！是因为沙小子大放异彩，才有了展家的垂青！”展家大长老傲然说道：“无数年了……展家始终坚守使命。”
展家大长老脸色平静，浑身气息平淡，显然心中毫无波澜，令芈起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但芈起依然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
展家大长老微微一笑，情怪芈起这是要探查一下，何子善是否真的完全离开啊！
由于珍惜，芈起居然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生怕何子善出半点差错，这情态，真的怪到不能再怪了，几乎与普通的溺爱之妇无异，即使展大长老心境高深，也差点笑喷。
芈起似乎对展家大长老的神情毫无察觉，或者是毫不在意，斗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淡淡的对展家大长老说道：“既然如此，那展家为何还要为难于我的弟子？”
芈起“我的弟子”几字说得恨不能滴下蜜来，连展大长老听得都怪不好意思，也不知情怪怎么说得出来。
“展家的情自然得给承受得住的人，若择人不善，岂不坏了展家名头，——相信情怪兄也是如此！”展大长老侃侃而谈：“更何况，晚痛不如早痛……早了，尚可补救，迟则悔之晚矣！”
“情，得给承受得住的人！”情怪重述着，身体颤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拱了拱手，道：“展大长老，展家果然有道，某领教了。”
“情怪放心，展家绝对是恩怨分明的，那小子若能承受得住，展家自然会当他是主公传人，真心追随——，我亲身感受过其所得主公传承，强大虽然不到万分之一，相信即使以情怪兄的眼光，也会满意。”展大长老再次一笑：“话已至此，相信情怪兄不会对展家再有想法吧，不如我们喝喝酒，看看风景，如何？”
“哈哈哈——，光喝酒有什么劲，不如我们赌一把！我赌我徒弟能赢！”芈起哈哈一笑，纵上身边的最高峰，手一挥，在山巅凭空抹出一块如境的石台，率先在上面坐了下来，并取出酒壶、酒杯，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么说，我没得选了？”展大长老也是展颜一笑，道：“以何为局，以何为赌注？”
“展家阵纹之道妙不可言，我代弟子向展家讨教了！”芈起笑道：“还请展大长老不要推辞！”
展家长老听到芈起的要求，脸上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情怪上当了，展家只赢不输，为何不赌。”
“什么……你是说，何子善那小子已经得到了展家传随？”芈起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即摇摇头，道：“这么说来，还没开局，先输一场，说吧，你想要什么？”
“战神传承不再需要守护，我希望情怪兄能帮助展家彻底隐匿下来，让枫黎展家不再出现在人们的话题中，功成身退！”展大长老郑重地说道：“情怪当是君子，成人之美！”
“枫黎展家？天下哪有什么枫黎寨，萑苻泽已灭，哪还有什么展家？”芈起哈哈大笑：“喝酒！喝酒！”
遥祝远处传来一阵喧嚣，鼎沸人声隐隐传来。
“神圣武域，同仇敌忾，旗开得胜，邪魔荡尽，剿灭萑苻！”
“柳下跖授首，斩首万余！”
“邪魔伏法，荡靖宇内！”
……
这儿离喧嚣处不知有多远，但两人境界何等高深，皆如亲临其境，皆探视得清清楚楚，不由停杯，相视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山林间嗡嗡作响。
“请情怪设局！”展家大长老朗声笑道：“展家遇到情怪，气运勃发啊！”
“某亦有同感……某一生大赌，赌财、赌势、赌情……无所不赌，却输得一干二净，这次看来不会再输了！”出乎展家大长老的意外，芈起也是哈哈大笑着应道：“展家准备好入局了？”
“展家从没出局！”展大长老意味深长地道：“这次倒是意外站在局外，终于看清了大局，为何还要出局？”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展家大长老所言，但芈起不知为何，却似乎深同感受，不由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都入局吧！”
“请讲！”
“展家暂时不认何子善，并非无法确定其传承，而是另有缘故！”芈起郑重地道：“某说的不错吧！”
展大长老看了芈起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事关重大，所以展家此行，就是为了此事！”芈起接着道：“此行凶险无比，若非为了此事，展家不可能冒此绝大凶险行动！”
展家明显是要深入魔域，这确实如入虎穴，凶险莫测。
“何子善身上魔意虽然不浓，但却透彻骨髓，连灵魂中都有着魔意……神魔不两立，此事何因，如何区处，确实两手人！”展大长老沉思了一会，这才沉声说道：“展家，须得先了解情由，方好对症下药！”
“神魔不两立？”芈起皱了皱眉，却并没再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道：“我赌展家最终会承认我徒弟神话战神传人的身份！”
“情怪难道没有察觉到何子善身上的魔意，魔气？”展家大长老有些不可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是不在意，还是有了什么良方？”
如果芈起有办法除去何子善身上的魔意魔气，展家就用不着深入魔域，即使输了赌局，也是大赚！
“展大长老想多了！”芈起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离开了：“天下哪有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战神，只是传说！——我只是相信我弟子何子善。”
“能深入一点吗？”展家大长老诚恳地道：“请战神指点一二？”
“哈哈哈……世间本为道，哪分神与魔？”芈起笑声犹在，身影气息全无。
展家大长老忽然想起，芈起称神之前，杀人无算，也曾被人称之为魔！
一念及此，展家大长老顿时凌乱：武道，终究是杀戮之道，难道武道之中，真的是不成魔无以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