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骏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别乱来，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你身后有江氏，有你父母，你这么意气用事，让他们下半辈子靠谁去？”
她有些崩溃：“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你看看莫雪……大哥，我对不起她啊！”
要不是莫雪拼死反抗，说不定现在连清白都没了，可是她明明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多年的辛苦守候也有了回报，现在却是因为自己，一切都白费了。
每当自己有了困难的时候，莫雪都会守着她，而她呢？又能给莫雪些什么？
只有无尽的灾难。
她的泪流了下来：“我宁愿是我受这份伤害，明明不该她去承受的事，为什么那些人非要那么狠？”
他上前揽了揽她的肩：“别胡说八道了，这种事也能争？你都在这儿陪了足足两天了，顾城南那边刚脱手，这儿又接上了，再这样下去非把你累垮了不行，要不今天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儿陪莫雪。”
她的下眼睑浮着大大的两抹黑，让人不禁心疼起来。
关键是她眼底的崩溃，随着泪雾浮起，让人不忍目睹，顾子骏知道她的性子，真怕她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正劝着，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回头，竟是顾城南，顾子骏瞳眸一缩，不落痕迹地放开了她。
江心橙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就过来了。”
他行走已经好了许多，但仍是有些吃力，步伐也慢了，在晨光中，他的背影有些佝偻，透着一丝荒凉，额前有些湿，不知道是晨露还是汗水。
他望了一眼顾子骏，轻轻点头示意。
“莫雪怎么样了？”
他推开虚掩着的门，床上有一处白色的隆起，睡姿看来像是蜷缩着。
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还是没有醒吗？”
江心橙叹道：“醒是醒了的，就是不肯说话，既不哭，也不笑，看来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莫雪不曾得罪任何人，他们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
自闭症，她连想都不敢想这事儿，添添也是个有自闭症的孩子，可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莫雪呢？大好年华，幸福正在向她招手，却因为这么一次意外，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欠莫雪的，估计还不清了。
她甚至没有办法想像，向来热情开朗的莫雪，一下子成了个少言寡语，喜忧莫辨的人，她受不了这个。
在门口聊了几句之后，顾城南送江心橙离去，本来她不想走的，但是在顾子骏的强烈要求下，再加上她身上一波又一波涌来的倦意，她也着实有些扛不住了。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扎眼地停在了医院大楼停车场，她先扶着顾城南小心地坐了进去，自己则紧挨着他身旁坐下，搀扶间，他感受到她手上散发出的凉意，不由得握紧了些。
“很冷？要不要开暖气？”
她摇了摇头，反应比往常慢了三秒。
顾城南问得小心翼翼：“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她身子一僵，像是让针给扎到了一般，尔后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裴染秋！”
顾城南双眼蓦地一下睁大了，眼底厉光毕现，惊愕道：“怎么会是她？”
一颗泪珠挂在眼眶里，让她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大哥已经派人查到了，就是她！”
他伸手，想去抚触她泪湿的，苍白的脸孔，指尖一触到她微凉的面颊上，她一阵瑟缩。
“那个打伤莫雪的人叫林南，和裴染秋混在一块儿的人，估计是受到她的教唆，见动不了我，就拿我身边的人开刀，莫雪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动她，再容易不过了......”
她说不下去，十指都深深陷进皮制的椅套上，留下一个个凹下去的形状，江心橙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这次是莫雪，是她最好的朋友，十多年的交情，风雨同行，早成了没有血缘的亲人，她不可能不难过。
好在莫雪骨头够硬，若是稍微软一点，屈服了，那后来会发生什么事都不一定了，她欠莫雪的也会更多。
顾城南显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惊，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上前抱住她，江心橙也没有怎么挣扎，任由他拍抚着自己的背：“想哭就别忍着了，哭出来人会舒服些，你得这么想，好在莫雪没有经历更大的伤害是不是？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无论如果不会放过裴染秋！”她咬牙道。
良久，他抬眸，眼底处像是氤氲着一团雾气，嘶哑道：“我去帮顾子骏吧，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心橙给打断了：“不行！你的伤刚好一点，我怎么能让你帮忙呢？”
“可是顾子骏为什么就可以？”
他拧眉，吃味，眼前又掠过方才顾子骏将她揽在怀里，细细安慰的画面，虽然明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就是受不了，即便这个人，是顾子骏，是她从小唤到大的大哥！
她愣了一下：“我知道你是想要帮忙，我的意思是，你的伤刚好，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你先什么都不要管，好不好？我爸妈那边也可以想办法，如果你真想帮我，那帮我找一个可信的心理专家，我想帮莫雪进行心理疏导，你说呢？”
他点点头，面色略微松泛了些：“那是肯定的，不过这事儿，无论如何我不想置身事外，本来就是因为我而起的事，先是害了你，再是害了孩子，现在又找上了莫雪，既然这症结因我而起，我就得亲手解决！”
她没有说话，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舒畅多少，反而越发难受起来。
车厢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时间久了她觉得胸闷，摇下了一截车窗，外头的寒风呼呼地直往里头灌，她是舒服了些，但是顾城南受不了了，轻轻一记喷嚏，又让他心惊肉跳的，赶紧着把窗户摇了上去，只把自己大衣领口处的几颗扣子解开了些。
迈巴赫停在了江家别墅前，雕花大门紧闭着，透着一丝清冷的味道。
“我得下车了！”
顾城南扯了扯唇：“不想让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