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如一愣：“起码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好了很多。”凡事总有个过程，既然一步登天很难，那就放慢性子慢慢来。
这一点，顾城南得承认，但是他马上话锋一转：“可是妈，你天天来这儿，弄得她压力很大，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可是为了怕你担心，整天还要装着没事一样，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朱慧如放下了咖啡杯：“你打她打得这么狠？”之前不是告诉她，说只是一些皮外伤吗？
顾城南眼见瞒不过了，索性合盘托出：“其实不是我打的，是裴远，之前我怀疑她和染秋失踪的事情有关，想让裴远来劝劝她，让她说实话，谁知道裴远就跟疯了似的，上来问也不问清楚就直接开打，还差点拿玻璃瓶来砸她。”
朱慧如心一沉：“这么说，心橙受伤的事情，还是因为你而起？”
他沉默，点头。
“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说来说去你心里就是放下以前的事情，婚礼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你还是没从里面走出来吗？那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心橙都已经道过歉了，你是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大方一点？”
“再说了，染秋的事你到现在还挂念着？不觉得不妥吗？你和她没关系了，就算她没了踪影，也轮不到你担心，你可倒好，她那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就迫不及待的充当先锋，还问也不问清楚就和盘推在自己老婆身上，有你这样的吗？”
朱慧如不住的摇头，一脸深深的嫌弃。
这下顾城南也不打算再忍了，一件事归一件事：“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结婚的人是我，被你们联手耍得团团转的人也是我，凭什么我是个男人就得在这事儿上大方？你们当初这么设计我的时候，难道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被人利用，最后迫不得已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呢？”
江心橙刚好下楼来，又刚巧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脸色一黯。
他果然还是不能释怀，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朱慧如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那按你的意思，你还是决定要同心橙离婚？”
他没有立马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模棱两可的说，要再考虑一下。
“你还是不喜欢心橙，还是不肯原谅她，是不是？”
顾城南低下头，掩饰性的往嘴里头继续塞食物，其实他和江心橙之间的关系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一点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个人就能从此好好走下去了，婚姻牵涉的事情真的很多，不是单纯的只要不恨，就能够维持的，现如今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中间，他甚至还没有理清楚，哪能给得出什么答案呢？
江心橙在餐厅拐角处，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一种默认。
原来一切都是场梦，她在那梦里睡得再沉，再安稳，也不过只是幻觉一场，她感觉自己离他近了一步，可他轻轻一推，就又把她推出去了。
她泛起了一丝苦笑，也许大哥说的是对的，顾城南从来不曾原谅自己，更不可能爱上自己。
一种咸咸涩涩的东西在她胸口漫了开去......
朱慧如还在继续说着：“心橙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平时你怎么对人家，她也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这么好的老婆，我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且不说她对你的一片心，光是她背后的家庭资源，也是你最好的助力，你知道吗？自从顾子骏回来之后，你爸对他明显上心，你说你怎么也没一点危机意识呢？”
她真是越说越远了，顾城南打断了她：“妈，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处理，总之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抱上孙子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江心橙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餐厅，她只把那些话全吞进肚子里。
江心橙轻轻喊了一声妈，就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白，也许所有的温情都只是来自于她单方面的臆测，江心橙不禁想起了昨天车子里的香水味，嘴里的食物也变得寡然无味起来。
顾城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手里的动作蓦然停滞，屏幕上清楚的显示出“染秋”二字。
顾城南拿起电话就往外走，被一旁的朱慧如唤住了。
“谁的电话？怎么不在这儿接呢？”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恹恹转身：“是工作上的事，我回房去接。”
朱慧如又说了：“工作上的事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接？还怕我们泄露商业机密不成？”
顾城南叹了一下：“是染秋打来的。”他淡淡的扫了江心橙一眼，她就跟没听见似的，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东西。
“染秋打来的？那你更应该在这儿接了，还有，别忘了按免提。”朱慧如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的耐性快被磨到了尽头，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接起了电话。
裴染秋的声音在那头幽幽传来：“城南，你在忙吗？我有事找你。”
“染秋啊，有事吗？”不等他回话，朱慧如先发制人。
“啊，伯母……您也在啊？”愣了几秒，裴染秋有些惊讶的说着。
“是啊，我没事来儿子媳妇家小住，现在我们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呢，你吃过了吗？要是不介意话的，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啊。”
江心橙差点被一口煎蛋噎着，这话说得，裴染秋除非是脑子进水了，要不怎么可能过来呢，她居然还能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果然，那头的声音弱了不少：“不，不了，那伯母，你们先吃着，我就不打扰了，等哪天有空，我再上门拜访您和顾伯伯吧。”
“染秋，你真的没事吗？”顾城南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插话道。
“没有，没事的，那你们先吃着，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裴染秋匆匆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挂上了电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
“妈，这下你满意了吧？有意思吗？”顾城南一脸无奈的望着手机屏幕，俊脸上已经泛起了薄怒。
“怎么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是你觉得没意思吧？”
“你以前不是也挺喜欢染秋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对人家？”
“以前？”朱慧如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目光灼灼的迎了上去：“以前她可不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小三儿！”
江心橙觉得头疼，疼得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城南冷笑：“你怎么不直接说，以前她还是江家的大小姐，可现在一落千丈，今非昔比了呢？”
“你…….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你妈！”朱慧如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城南……”江心橙上前劝阻，被他一把打断。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妈，你也太现实了，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染秋她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不能多理解一下她的心情？”
江心橙听了这话，倏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裴染秋和她的地位是相对立的，可顾城南又这么偏帮裴染秋，那自己的立场岂不是变得很尴尬，她想直接上楼得了，偏偏想走又走不了，只得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还护着她？我真是不明白，她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迷汤了，让你到现在还放不下她，你已经结婚了！麻烦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你的亲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朱慧如气得一把摔了筷子，顾城南知晓她的脾气，也懒得和她顶嘴，直接转身上楼。
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了，江心橙还想着好生劝说几句：“妈，城南那脾气你又不是知道，他和裴，裴小姐从小相识一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结骨眼上说不理人家，就不理人家了呀。”
“你怎么还护着他呢？”
见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江心橙只得讪讪的笑。
这饭看来也是吃不下去了，朱慧如又发了几句牢骚，之后便出去了，江心橙也是胃口全无，可想着不能饿了肚子里的那位，还是勉强坐下来又吃了几口，吃着吃着，胃里涌上一股恶心，她冲到洗手间干呕了许久，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洗了把脸出来之后，她喝光面前的一杯橙汁后也上楼了。
经过书房的时候见到门虚掩着，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凑上前去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