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如躺在床上，面色恹恹。
“妈，我和心橙来看你了。”
顾城南进门时唤了一声，她起身看到身后的江心橙，顿了顿，神色不免有些惊讶。
“哟......你们怎么来了？”
“心橙一听说你病了，怎么也要来看来，你没事吧？怎么就得了重感冒了？”
他捅了捅江心橙的腰，无法，她只得跟着唤了声妈，声音轻轻的。
朱慧如嗯了一声，扭过了脸去。
江心橙耸了耸肩，扭头坐在一侧，低下头审视着自己平滑齐整的指甲来，她觉得奇怪，顾城南不是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吗，后来又一想，大概是药给吃好了。
佣人吴妈端着茶进来：“夫人这哪是感冒啊？分明是那天冒着大太阳去了先生家，回来又吹了空调，中署了。”
江心橙听着一愣，不就是让她去做羊水穿刺的那天嘛，当时还好好的，回来就中署了？
她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向了顾城南，只见他也抿着唇，一声不吭。
“夫人那天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我想着也许是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后来连晚饭也没吃，直接回房了，半夜里就不行了，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后来实在熬不住，半夜里临时去的医院。”
顾城南一听，面色当即沉了几分：“妈，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我打电话来，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吴妈，要你多嘴？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成天操心来操心去的，为的谁啊？可人家偏偏还不领情，我也没话说了，就当我自己犯贱得了！”
朱慧如喝下了药，又拿水漱了漱口，那药看着橙黄橙黄的，闻着还有一阵清苦的味道，她硬是皱着眉头强灌了下去，等一波操作完成，那脸皱得，脸上的褶子都比平日里看上去多添了几道。
她素日里也极为注重容貌，不论出门或在家，都得细心地捯饬过，比同龄人年轻个十岁是看不出来的，可今日乍一看，到底是比往要苍老了几分。
“妈，我......”
江心橙有些过意不去，挪步到她跟前去想说些什么，可到了眼前又觉得，自己压根没错，干嘛要主动示好？于是这嘴开了合，合了又开的，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妈，那你一定得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病才会好的快。”
朱慧如望着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只怕医生的药再管用，终究也治不了我的心病。”
说来说去还是那件事，没完没了啦还？江心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伸手绕到背后，用力拧了一下顾城南的背。
朱慧如一下子咳嗽起来。
“心橙，要不你先出去吧，妈咳嗽这么厉害，我怕一会儿传染到你和宝宝就不好了，听话。”
他敛眉安抚着她，江心橙正好出去躲个清静，也就跟着吴妈一块儿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她还好奇地往里头瞅了一眼，只见他端坐在床头，朱慧如拉着他的手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但是顾城南一直在时不时的点头，好像十分认同的样子。
江心橙在客厅里翻着杂志，心想着不是说好了坐坐就走的，怎么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呢？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橙？”有人唤他。
她揉着迷蒙的睡眼，拉开一条缝，赫然印入眼帘的竟是顾子骏的脸？
她的睡意一下就消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你在那儿打着瞌睡，虽然天气挺热，但室内都开着中央空调，你这样也不怕着凉吗？”
他浅浅笑着，随手扯过一旁的薄毯就往她身上盖去，朱慧如喜欢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于是沙发上一直有备着薄毯。
身后紧闭着的门扉开了，顾城南刚出房门，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正弯着身子，和他的妻子言笑晏晏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条薄毯，这样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脑袋都贴在一条水平线上，看上去极为暧昧。
他的脸当即沉了。
江心橙对此还一无所知：“对了，我听说你去了江南分公司，在那儿做的还习惯吗？”
顾子骏扯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向自由自在野惯了，这种制度化的工作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我才不想去呢，还不如做混混，反正手里一大帮的兄弟都归我管。”
他说着，露出了一抹痞痞的笑，那笑在顾城南看来简直扎眼极了。
“可你毕竟不是从前的混混了，再说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混下去，总得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啊。”
他神情有点酸溜溜的：“到底是成了少奶奶，连说话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怎么觉得做混混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也没人管，更不用看人脸色。”
“大哥，城南不会的。”她眼神清明，伸手就想去拉他。
顾浩也跟着进来了，刚在玄关处换了鞋，抬眼就看到了他们：“心橙，你怎么来了......城南，你也在啊，你妈好点了吗？”
江心橙几乎在他话音刚落那会儿就转过头去，那条薄毯跟着飘落到了地上。
顾城南伫立在房门口，半边身子隐没在光影错落处，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那眼神直勾勾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好多了，吃了药刚睡下。”
他走到沙发旁，薄唇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大哥，好久不见，听说你去到江南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千万别客气。”
“哪儿的话啊，瞧我多没出息，之前要你帮忙介绍相亲对象，现在又要你帮忙介绍工作，可谁让顾总本事大呢，我这个当哥的归你管，不服也得服。”
其实顾子骏一早就看到他了，只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如今对上他挑衅的目光，顾子骏这招明褒暗贬，又让他眼底浮起了不快。
顾老爷子也正想找个机会，和顾城南聊聊关于江南分公司的事儿，既然他们小两口回来了，正好一块儿吃个晚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微妙，顾老爷子和顾子骏并排，顾城南和江心橙并排，顾子骏又正好坐在江心橙的对面，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顾老爷子和顾城南更是各有心思，但谁都冷着脸不说出口。
以往饭桌上总是少不了朱慧如的声音，现在可倒好，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本来气氛就冷落了不少，再加上之前羊水穿刺事件带来的不快，江心橙着实有点食难下咽，没几口就饱了。
顾浩叫了顾城南谈了些许公事，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