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早就料到了般，声音轻柔且坚定：“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一愣，心里滑过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顾城南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想知道究竟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口出梦话，尔后又不知深浅的把梦境当成现实，把她当成了心橙，然而她一句不会告诉别人，就生生做实了他乱性的行径。
这实在有点反常，倘若她哭，她闹，甚至她骂，这些都是他意料中的正常反应，可是她这样一句话，等同于让他把所有的疑惑统统咽下去了。
他沉着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我们……真的？”
“……你说呢？！”
她慢慢瞪大了眼睛，薄唇一扁，状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城南不敢再问了，再问下去，就有不认帐的嫌疑了，再说她和江心橙可不一样，从小娇生惯养的，性子又文静老实，这种事她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现在估计也给吓坏了，他若是再问下去，不是让她难堪了吗？
男人都是理性思维的人，既然事情出了，也不会像女人一样选择伤春悲秋，而是先寻求解决的方法，他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习惯性的拿出了香烟，点燃。
灰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传入鼻腔，他沉下了面容，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前的裴染秋，她小心翼翼地坐着，微低着脑袋，看起来好像她才是那个做了错事的人。
其实她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最为清楚，说话做事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凡事总是喜欢问询他的意见，小*般的性子，二十几年的岁月里，连独自出门都未曾有过，更记不得她大声说话是什么样子，现在莫名其妙的失身于他，连顾城南自己都觉得自己渣得可以！
如果他没有结婚，如果放在过去，他可以顺其自然的娶了她，给她一个名份，反正两个人相识多年，又加上有婚约，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现在不行，他有了江心橙，有了自己真正想要去守护和照顾的女人，这个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的。
裴染秋大概是看他一直不说话，也有些尴尬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心橙？”顾城南在打电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个认知让裴染秋内心一痛。
“是啊，昨天晚上遇到了个朋友，失恋了……对对，所以我陪了他一夜，一大早就直接去了公司，现在还在路上呢，你这么早起来了？”
裴染秋冷眼着看眼前的这一切，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他换了一个坐姿，眉头舒展，看上去竟像心情不错：“昨天睡得好不好？我就怕你半夜踢被子，好在宝宝很乖，没闹腾……好的，我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又愣愣地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许久，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她的脸上。
“对不起，染秋。”
对不起？就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废话，这事儿就算完了？她不由得嘴角一扯，那模样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也知道我这么说没什么用，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我和心橙现在很好，她又有了我的孩子，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婚姻的承诺我是给不了你了，你如果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说出来，我一定全力弥补你，好吗？”
裴染秋的心又是一扯，酸酸涨涨的滋味从她的喉间溢出，她费了老大的劲才逼着自己狠狠吞下，末了，眼圈一红。
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她就是这样的柔弱，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估计早就一顿开骂，甚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剧情都该上演了，可她不，她也不说一句重话，只是用那双泪涟涟的眼睛看着你，都够你内疚的了。
“染秋，我知道我混蛋，可是昨晚的事，真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就算我认错了人，你当时也该推开我啊。”
难不成自己力气大得让她反抗不了？他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只是那个情意缱绻的梦境，现在想起来还能让他浑身发热，他这是怎么了？虽说心橙怀了宝宝，他一直都很克制自己，但也不至于成这样吧？
指尖传来了一股灼热，他一震，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未熄的烟蒂捻在了烟灰缸里，以前他偶尔会来坐坐陪陪她，所以她也细心地准备了这么一个小物件，他许久不来，那烟灰缸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倒像个精致的工艺品般，只是在角落的缝隙里留下了些许灰白色的粉末，他瞧着，脑海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但很快，那个念头又让他推翻了。
“染秋，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更不好受了。”
瞧她哭成这副样子，自己怎么还能那么无耻的往昨天晚上的熏香上去打转转呢?他们俩曾经在一起那么久，她也不曾做过什么大胆的举动。
裴染秋哭了一会儿，似乎是止住了，抽抽搭搭的。
“我没怪你，真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我也希望你和心橙，都能好好的，城南，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昨晚的事我也不会后悔，你一定要记着，我,…..我祝你们……”
“别说了，染秋，我都知道了。”
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说出什么重话，她那句未竟的祝福，也成了顾城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让他坐立难安的。
他和她一前一后从公馆离开，她在快到公司的地方悄然下车，然后两个人又是一前一后的搭乘电梯上了公司，他到了办公室，就安排了几个保镖，除了在她上下班的路上保护她之外，又安排他们住进了裴染秋住处的附近单元，为了防止裴远哪天真找到了她的住址，可以第一时间去保护她。
他做完了这一切，就拨打了内线给裴染秋，她说着谢谢，语气间却分明多了几分礼貌与疏离。
顾城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必她也是有怨言的，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于他们三个人而言，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结果，别的，他也想不出能做什么了。
今天公司没有什么事，他坐了一会儿，签了几份文件之后就下班走人了，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不想那么早回去惹江心橙起疑，索性约上了程家铭去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