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出门之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阳台,说来也奇怪,不过六七十平米的小房子,她愣是有种逛花园的感觉。
走累了,她索性泡了一壶水果茶,坐在客厅里翻书,她自小没有看书的习惯,只是怀孕之后,莫雪老是告诉她要注意胎教,所以她按捺下自己浮躁的心,开始捧起了书本,想着那一个个组合枯燥又复杂莫明的字体,总会一个接一个的印进她脑子里去,然后肚子里的孩子就能看见。
可是他房里的书,统统都是些经济类的,她看也看不懂,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扉页还停留在第一章节,她放弃了,干脆整个人闭眼仰躺在沙发上放空。
手机突兀响起,她一看,是林婉!
她愣了一下,接起,语气客套疏离:“妈,找我有事儿?”
“你在哪儿呢现在?”
“我在外面呢,怎么了?”
林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你婆婆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她的心猛然一沉,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大,连娘家那边都知道了。
“我婆婆跟你说什么了?”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统统说了,我后来又找了你那个朋友莫雪,好在我当时心思活络,留下了她的号码,我问了她,她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告诉我了,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回来和妈妈说啊?”
她顿了一下,随后嘿嘿笑了:“没什么太大的事,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不和江天,林婉他们联系,一来是怕他们担心,二来也是和他们始终有着一层隔阂,觉得没必要。
“你啊你啊,好在是孩子没事,这要是孩子有事,你爸这性子,还不得跟他们顾家人闹啊?对了,顾城南人呢?”
她抿了一口茶:“他上班去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了几个分贝:“家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有心思赚钱啊?你得告诉他,这钱是赚不完的,可也得先把家里的事情给捋顺了啊,你婆婆都让你去做羊水穿刺了,这不是糟蹋人嘛?”
林婉喘了口气,又说道:“孩子,听妈的,这样的鉴定无论如何咱们不做,这要是做了,还不得让人家说闲话?我刚才还差点和你婆婆吵起来,她一开始就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和我说了一大堆歪理,我直接把她电话给挂了,我自己生的女儿,我不知道什么样儿啊?这种没道理的鉴定,可千万做不得,明白不?”
江心橙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我已经答应城南了。”
林婉都快哭出来了:“你是不是糊涂啊孩子,怎么连这样的要求都能答应,是,他们顾家财大势大,可江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凭什么就要让他们踩上这么一脚啊?你有我和你爸做靠山,用不着怕他们。”
江心橙踱步到了窗台,望着天上的流云出神。
“我要是不答应,这事儿就没完,昨天我们两个都被逼着离家出走了,妈,我是无所谓,可城南不一样,我和他父母闹得这么僵,最终受苦的人还是城南,我不想让他难做,再说了我们还得继续走下去,如果我现在让一步,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反正城南相信我就行了,到时候结果一出来,我公公婆婆他们都没话说了。”
“那也不行!”
一向温顺和善的林婉,头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态度,这让江心橙一下子想起了她结婚那天的情景,那时候她回江家还没多久,可当她披上婚妙那一刻,林婉就告诉她,将来在夫家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和委屈,可一定记得回娘家,那里有她最为坚实的靠山与后盾。
她当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随口应了应,想不到这句承诺,最终还是兑现了。
她蓦然有些鼻酸:“妈,我是为了城南才让步的,我婆婆那个性子,如果我不答应,她更加认为有鬼,到时候我们肯定离婚,就算不离婚,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就像我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们已经为我背负了太多了……”
林婉心里难受。
她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完全当成江家的女儿。
“答应了怎么了,这么大的事,就算现在反悔了也正常,你先别急,让我和你爸来谈,对了,你现在在哪儿?要不报个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你怀着孩子,之前还进了医院,可千万躺着别动,知道吗?”
她挂了电话,就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林婉几乎是同一时间回了个表情给她。
她有些茫然,有些不适应,可心头也掠过一阵暖,江心橙向来独立惯了,就是有什么事也是第一时间就想起找莫雪和顾子骏,他们是三剑客,是三位一体的,除此之外,她不会想到还有什么人能为她分担些什么,就算回到江家,她也没什么太多家的感觉,只觉得那就是一种说法,私下里还是各过各的,有什么事情她也不会主动和父母谈起。
可今天,林婉主动找她,还说要一家人一起承担面对。
这让她有些失措,心头裹了许久的云翳也在慢慢清除,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门铃响起。
她起身开门:“爸,妈!”
林婉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小心的瞅着她的肚子:“快让妈瞧瞧,没事儿吧?莫雪和我说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这也太不小心了。”
江心橙笑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休息一阵就好了,瞧把你们吓得。”
“我能不着急吗?你怀的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孩子,还是咱们江家的外孙,这要万一出了什么好歹,让我和你爸怎么活?”
江天也说话了:“你婆婆他们除了让你去做鉴定,还说什么了,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就是几句重话,说开了也没事了。”
“哼!”江天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句,面色深沉:“只怕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就越发难收场,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他们能让你去做这个鉴定?”
朱慧如电话里没说清楚,可江天心里是有个迷团的,这其中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话题敏感,在没把握之前,他不敢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