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橙猛然抬头，撞上了顾城南阴鸷的目光。
那眼神阴狠至极，像是淬了寒冰，直勾勾地在她脸上逡回。
她不能把大哥供出来，他是为了帮她才会......
“难道是顾子骏？你和他串通一气害我？”
“不是的！这事和大哥没关系！”
她想也不想就否认了：“你就别问了，反正这事和大哥没关系，我人一直在清苑，怎么出去和他串通了来害你？”
顾城南未及多想：“这么说一切都和你有关系？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把你的话给录下来，是可以把你送上法庭的？”
他说他要告她！
“那你去啊！”她也豁出去了：“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若不是被你逼急了，我至于走这条路吗？你把我成天关在这里，简直是在透支我的生命，为了你，我失去父母，没了朋友，连起码的人格和尊严都没有了，接下来你又以爱为名，说要带我远走高飞，谁知道你会把我带到哪个鬼地方去？我明明可以过着安静闲逸的生活，干嘛非得和你一起受这种无妄之灾？也请你替我想想吧，别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心意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可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吗？为了你，我不是没有牺牲的，我可以不要身份地位，连一手创立下来的RS集团我都想放弃了，可我想不到在背后捅我一刀的人居然会是你！江心橙，你有没有良心？我就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真讽刺，前一秒，他还满心火热地幻想着，要带她离开这个城市，去另一个地方开辟只属于他们的人生，也许前方中途坎坷而遥远，但是他的心却是热情无比的，结果下一秒，她送上这么一份大礼，让他对过往的一切都产生了质疑。
信任是消耗品，轻易经不起考验。
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却在最紧要的关头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明明知道这起竞标案对他有多重要，却还是这么做了，不是摆明了想要借着这个痛击，让他再也爬不起来吗？
可她说这事和顾子骏没关系。
但，不是顾子骏，那还会是谁？
难不成她的背后还不止顾子骏一个男人？
强烈的愤怒扭曲了他的意识，让他的大脑无法正常运转，电光石火间，他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给吓了一跳，可是他的思维被愤怒驱使着，那句话自然也就脱口而出。
“说吧，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有过片刻的怔忡，待反应过来，单薄的身子不住地后退一步，嘴唇轻颤着，上头没了血色，一片惨白。
这样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被他拆穿之后的无所适从。
“到底是不是顾子骏的？又或者，根本是一个连我至今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野男人？”
恶毒的话语像刀子般刺向江心橙，他每多说一句，她的心口就剧痛一分。
“你不该这样怀疑我，是，我承认竞标案是我私心所起，但是和孩子有什么关系？这孩子明明就是你的......”
他嗤笑了一下，眼底不屑的光茫更甚：“你觉得我还能信？你这么一个女人，大概连骗人都骗上瘾了吧？一会儿说这个孩子是我的，一会儿又说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哪句话是真的？我妈说得对，一份亲子鉴定都能拖拖拉拉的扯到现在还没个结果，谁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呢？”
她捂住嘴唇，硬生生不让嘴里的痛吟溢出口，她目光涣散，几近哀求道：“求求你，你恨我怪我都不要紧，可是你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孩子，他真是你的，除了你我没有别人......”
“滚！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江心橙，你可真让我恶心！”
她的嗓子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泪水疯狂的倾泻而出......
可是顾城南已经不再相信她了，这泪水又是流给谁看的呢？说不定脸上流着泪，心里正叫着好呢？他曾经就是信了她，结果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他是有多蠢？多傻？
他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自嘲与狠戾：“你一定很得意吧？我被集团弹劾，又四面楚歌，本来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卸任的，结果现在却成了过街老鼠，可是扭转不过局面，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得付之东流......”
“我......我真的不知道......”
大哥说过不会动他，只会让她顺利离开，仅此而已。
“还装出一副哀哀切切的样子？对不起，我看厌了，你的眼泪也对我不起作用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不想再面对她。
“我......我会想办法......”
他轻笑：“你以为你是谁？”
过去的海誓山盟就像一则一文不值的笑话，然后被她攥在手心里，再一个用力甩到他的脸上，瞬间砸得粉碎，她的立场已经很清楚了，有没有同伙他也不想追究了，事到如今，又何必自取其辱？
透过泪雾，江心橙清楚地看到，那副宽阔的，曾为她挡过风雨的肩膀，此时竟在微微颤抖着，她咬了咬唇，无措地，笨拙地缓缓转身......
“站住！”
他冷硬的声音传来，听着她背影一凛。
“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恭喜你，做到了！”
她微微一愣，心口处却像被人用刀划拉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横流。
这是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渴盼已久，心里却没有当初预想的轻松与解脱。
顾子骏正在开着车，江心橙的微信就进来了，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瞅了眼。
“大哥，我不欠你什么了。”
他一个皱眉，车子差点直直的撞上路边的树干。
她什么意思？
他马上回拨了过去，接通了，被摁断，再打，又被摁断了，到最后直接关机。
他想了稍许，大概明白过来。
是和顾城南摊牌了吧？以他的傲气，若是知道自己是栽在了最爱的女人手上，无论如何都是跨不过去的，曾经的爱若是化作了恨，那就是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离婚，也算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