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仰面躺在浴室的洗头椅上，修长的双臂闲适地揽在身前，长腿优雅交叠着，貌似万般享受，其实心里慌兮兮。
头上传来了*的水流，一股带着清新薄荷香气的洗发露被江心橙轻柔地涂抹在头发上，她轻轻揉搓着，指尖与头皮互动，不一会儿，就带出了丰富的泡沫，她动作极其轻柔，轻柔地他都开始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向冷硬出名的江心橙，居然也有这种手法？
他忍不住扬眉：“非得洗头不可吗？抽屉里有工具，你随便帮我把头发弄短了就成。”
她拍了一下他：“别闹！不洗头就理发，等下发型真的乱了。”
他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任由她在自己头顶胡作非为。
见她手法还算熟谙，他开口问道：“你以前还在发廊做过吗难道？”
她不吱声，手指快速穿插在他黑密的发丝间，伴随着她静而有序的呼吸声。
“问你话呢？”
“别吵，闭上嘴。”
他还真的闭上了，只是偷偷拉开了一条眼缝，直直撞上她温柔含蓄的眼神。
没多久，一股*的水流紧贴着他的头皮往下流，水哗哗地流进了浴缸里，她仔细地为他清洗着，包括发梢，耳后，脖颈处。
她扶他坐起，用干毛巾汲去头上的水，然后再似模似样的为他修剪起头发来。
顾城南其实腰一直酸痛着，但就是一动也不敢动，她不想看他凝着笑意的探究目光，让他把眼闭上，他听话照做了，可忍不了一分钟，他就笑开了：“你其实不会对吧…..”
她恼了：“你老是影响我，一会儿我不手残给你剪成了锅盖头你不许赖我！”
纤长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颈后的肌肤，所到之处带来了一片颤栗。
几簇碎发从他清俊的面庞抚过，他惧痒，不由轻轻动了一下。
她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你可以……慢慢来，真的，我不赶时间，关键是技术一定要过得去，我要求不高，过得去……就好！”
一番话让他说得磕磕绊绊，极为艰难，为了不惹她大小姐生气，他还得强自按压着笑意。
她没再出声呛他，感觉像是上了正轨。
顾城南拉开了一条眼缝，只见她一脸专注的目光，发长被挽在脑后，几缕发丝俏皮的滑了下来，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像是掺了星子，脸庞处微微泛红着，嘴唇微微张开，依稀能看见里头洁白而整齐的碎牙。
她整个人已经够小只了，如今手腕上的毛衣让她高高卷起，看上去越发娇俏可人。
在记忆深处，她一向清冷，傲娇，带着一丝不羁的气质，甚至还有点儿野，耐心这个词儿天生就该和她无缘才是，曾几何时见过她这副专注而认真的样子呢？
感觉她不是在理发，更多的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好了！”
她欢呼，兴奋地冲着镜子直拍手，似乎十分之满意她的作品。
顾城南也咧开了嘴，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头发是比之前短了不少，看上去清爽了些，没剪出天际，也不是让他心肝为之颤动的锅盖头。
“不错吧？我都说了你得相信我，没事儿紧张什么？该留的头发一寸都没给你剪掉呢！”
她一脸傲娇，说罢还抬头抚去脑门处沁出来的汗。
他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低沉道：“你以前……真在发廊干过吧？”
这话他问了两遍，第一遍是调侃，第二遍则是不舍和唏嘘。
她一愣，笑开了：“你觉得呢？”
他不说话，只是抬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处轻轻把玩着，她的手极小，被他大手轻轻一握，几乎整个儿都能包拢在内，指尖处的薄茧依旧，摸上去是不和谐的冷硬，他内心满是不舍，目光温柔地摩挲着……
“我以前还真想过，不过我当时年纪太小，人家不要我。”
那这样说来，顾城南这次，还是她的CHU女作了。
“心橙……”
她笑眯眯地：“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我剪得不好吗？”
她猫下腰，脑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冲着镜子里的二人直傻乐。
“我觉得不错呢，好看！”
“哪儿好看了？”
她音量拔高：“哪儿都好看啊！”
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真觉得我哪儿都好看吗？”
她点点头，脸庞越发红润了：“我*见你的时候，你就很好看！”
他一愣，莞尔：“这个你之前就说了，但是我还是云里雾里的，回去之外想了好久，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帮我回忆回忆？”
她撇唇，有些不乐意，凭什么她刻在心头上的事儿，他却一点印象都没了。
不公平！
“我那时还不算是个小混混呢，连打人都不敢，有一次被好几个人欺负，真是硬生生扛着的，后来你出现了，三两下就把那几个混蛋给打跑了，我那时都呆了，因为很少有人会管这种闲事儿，你当时还是一身的名牌，我觉得……”
她顿了一顿，眸色如水般氤氲开来：“我觉得，像是天神一般。”
顾城南紧紧攥着她的手，力道缓缓地，加重。
“我想我当时大概是着了魔，不怕你笑我，我连我那天是怎么回的裴家都不记得了，可偏偏对你印象深刻，之后，我开始在网上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我想你一身名牌，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是我不知道，你是顾家的儿子。”
顾家，资历雄厚，在本市都是有名望的。
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怎么敢想这些？
“那时我难过极了，我觉得，一定是老天爷也来欺负我了，为什么偏要给我这样的希望，然后再把他生生夺走呢？可是我当时……一个人……就算和莫雪再好，后来又认识了大哥，我也不敢把这话轻易说出来，我不想他们笑话我，笑我，不自量力……”
她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扁薄的小嘴还挂着一丝苦笑。
顾城南就着那抹苦笑轻吻了下去，又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