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骏愣愣地看着顾浩，只觉得自己像是从未认识过他，心也凉了半截。
“反正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别的我一句话也不想说。”顾子骏冷漠地勾起嘴角，神色不虞，表情都隐在阴影里。
顾浩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反而满意地点头笑笑：“你明白就好，记得我的话。”
“你们可真够凉薄的，难怪裴染秋能一举找到突破口，还真是你们提供了条件。”
顾子骏嗤笑一声，抬起头来盯着顾浩，轮廓在光影交错下划过，晦暗不明。
“什么？”顾浩微微愣住，“你这是突然说什么呢？”
“说起来，那些记者说的也没错。”顾子骏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iPad，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着说，“这件事确实是顾城南的错不是吗？在两个女人之间跳来跳去，举棋不定，结果呢，害死心橙，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顾浩恨铁不成钢地将拐杖跺跺地板，“这件事无论谁对谁错，让RS的股价跌了就是不行！”
顾子骏的表情微微僵硬，“那您让我处理掉这些新闻，不就是让我撒谎的意思吗？欺骗所有人？”
“子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顾浩在椅子上起身，循循善诱道，“为了大局，我们不得不这样，更何况RS股价如果跌了，我想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顾子骏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爸，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在乎的也不是这些，你不要左右不离钱钱钱，这世上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
“……你是说感情？”
“难道不是吗？”
小时候，他就特别羡慕其他小孩子的爸爸教他们认字和做人的道理，教他们要诚实守信，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暗暗期待的。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渴望已久的爸爸，竟然这样冷心冷情，心中只有他的RS集团和带来的利益！
“子骏，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啊。”顾浩走到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劝告着，“你记着，那些所谓的感情，都是累赘啊，那是弱者才追求的东西。”
顾子骏咬牙，无力地攥紧了拳。
“不管你之前和江心橙关系如何，现在起我都不会过问了，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顾浩安慰般地拍拍他。
他想着现在顾城南已经受了重创，形象也已经毁了，RS因为他在大众的口碑大幅下降，要是想要翻身也就只能靠顾子骏了。
“你到底凭什么认为我和江心橙有关系，就凭顾城南的一己之词？”他抖掉顾浩搭在肩膀上的手，心中苦闷更甚，“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顾子骏！你这是想忤逆我！”顾浩被落了面子，面色不虞地顿了顿拐杖。
他想起自己的计划，又缓和了一下语气，“我都已经说了我不再过问，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这不是不再过问，这是您单方面决定了我和江心橙不清白。”顾子骏和顾浩对视着，没有半分怯懦。
顾浩沉声问，“你的意思是我专制武断？”
“那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样看不清楚事实呢？”顾子骏坚持说道，“裴染秋的事不也是一样吗？”
“你……那能一样吗！”
说起裴染秋的事情来，顾浩确实微微语塞，想他在商界也是驰骋几十年了，竟然有朝一日被眼皮子底下的一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真是耻辱！
“明明裴染秋她就是心怀不轨，你们却还把这样一个虚伪的女人当成宝贝！”顾子骏冷漠地微勾唇角。
“顾子骏！”
“其实也怪不了别人，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心思太重罢了。”顾子骏面对他的色厉内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补充。
顾浩一时哑口无言，默默地走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裴染秋根本就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单纯！”顾子骏不依不挠地说，“你们都以为她又是流产又是为了顾城南受伤，愧疚得很呢吧。”
“你都知道些什么？”顾浩嘴角微微一动，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从一开始，就是裴染秋设下的圈套。”顾子骏冷哼一声。
“她装作怀孕，骗得了你们的信任，让你们以为她怀上了顾城南的骨肉，自然对她百依百顺，然后自导自演了一场流产，让你们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江心橙头上。”
“住嘴！”顾浩听不下去了，愤怒地一拍桌子。
顾子骏不管不顾地继续说：“她又是流产，又是为了保护顾城南而受伤，让你们对她愧疚又感激吧？这一切都是她接近顾城南的借口而已，这我一眼就看穿了，也就你们才会蒙在鼓里！”
“住口！我叫你住口！”顾浩恼羞成怒，抓起手边的一盏台灯就冲顾子骏丢了过去。
顾子骏因身上的伤，有惊无险地躲开，却扯动了伤口，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爸，感到很恼怒吧？”他忍疼扯起嘴角，肆无忌惮地笑了两声，“你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现在事情发生了，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帮凶，都在给裴染秋兜着。”
“你……”顾浩费劲地喘了两口粗气，“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说！”
“我怎么早说？”顾子骏嗤之以鼻，“你不是没看到，那姓朱的防我跟防什么似的，但凡我多说两句话，都会被认为是要争顾城南的家产。”
顾浩疲惫地叹了口气，颤巍巍地坐下。
“更何况，裴染秋可是被她自己当成了宝贝，让我怎么说？”顾子骏嘲讽地掀起唇角，“就算我说了，不过是白白被当作小人罢了。”
顾浩先是静静听着，末了胸口一阵起伏。
“作孽！简直是作孽！”
顾子骏凉凉的声音响起：“是啊，是挺作孽的，这孽还作得挺深，可是怪谁呢？”
顾浩回过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更何况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谁能想到那女人会这么坏？”
“代价？你指的无非就是这些狗屁不如的股价是吗？可是江家呢，人家失去的是第两条人命！”
顾浩跳起来：“我们会请最好律师，难道这样还不行？”
顾子骏笑了一下：“裴染秋最多算是从犯，再加上身上的伤，最多判个五年，十年的，你觉得能挽回什么？要是我……”
他可不是个上纲上线的人，更不会事事都照着法律条文去做，谁踩了灰色地带，他就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讨回来！
“你可不要乱来！现在城南已经没了士气，不能连你也出事啊！”
他只是静静扫了一下顾浩的脸，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