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只有顾城南和江心橙二人大眼对着小眼，朱慧如早就先一步离开了。
二人相对沉默着，江心橙甚至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方才小玉唤她的时候，她根本不想下来，为了肚里的孩子，她这才慢慢悠悠下楼来，想着随便扒拉几口饭就回房了。
“下午，妈和你说什么了？”他扯了扯领带，率先打破了沉静。
她斜了他一眼：“你后来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
朱慧如在楼下说的那些话，她可是一字一句都得的真真的，那么大声，还不摆明了是说给她听的嘛。
“你想说什么？”
放下碗筷，她面无表情的正视他。
他翻来覆去的打着腹稿：“其实，妈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心橙，不如我们......”
“怎样？”她扬起了下巴，底下的手掌开始握紧。
他咂了一下唇，皱眉道：“其实妈做这些也是无奈之举，她心里自然是向着我的，她要是不信我，这事儿早就给传开了，现在是我爸那边的压力，她也没办法，她刚才和我说了，说你冲着她发脾气了？”
她失笑：“你妈都怀疑我怀的不是她亲孙子，这我还能不激动？你觉得可能吗？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再说了，任何一个女人对于这样的怀疑都会激动的，况且我又没说什么，我只是大声了一些，这有什么？”
“她是你婆婆，你就算对她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大声，你可以和我说啊，不是还有我呢？”
“你？”她心陡然一凉，脸上却徐徐笑开，她端起了面前的碗，大大地喝了一口汤，想把心里正欲窜上的火苗给生生浇熄。
“说真话，你心里真的对我一百个信任吗？如果是真的，那你现在又是一副什么表情？”
她清冽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的。
“你这话说的，分明是你不信任我，我可是你老公，昨天和你说的话你全忘啦？”
她点点头，把碗筷推到了一边，反正这饭也没心思吃了。
“你也不喜欢我和大哥在一块儿是不？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天大哥为什么会陪我去妇产科吗？”
她眼里闪着戏谑的光，顾城南的心咯噔一下，脸也跟着沉了几分。
“那天大哥带我去医院，本来是安排我做流产手术的。”
他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不是也曾经怀疑过我和大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可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是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和我有孩子，还说我就算是怀孕了，也不会让我生下来，对吧？我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怀孕了，我都不敢和你说，能不能和你走下去还是个问题呢，要是真走不下去了，那这个孩子生下来得有多可怜，我不敢想像，只能麻烦大哥，让他帮我安排医生，把孩子流了得了，怎么知道去检查的时候，会遇上你和裴染秋两个人。”
她一口气把心底的秘密全说了出来，终于感觉轻松了许多，可是她轻松了，顾城南的心却沉重了。
本来以为两个人已经尽释前嫌，可以重新开始了，结果绕来绕去，这话题还是回到了最初，他对她做的那些个混账事儿，始终还在她心里头横亘着，她可不会忘记了。
“当时我并不是一口答应的，我也犹豫了很久，想着为孩子好，可长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最贴心，我终究也舍不得啊，我要是回江家去说，我父母他们也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还不如心一横呢......那时候你在哪儿啊？在碧水公馆是吧，那时候我的心里头那么难过你知道吗？现在以为雨过天晴了，你妈又跑来质疑我和我的孩子，还要我去做什么羊水穿刺，你们一家人说话做事都这么武断吗？这孩子的来历我不想再重复，我也不会为了安抚你们一家人，就去做这种伤人自尊的鉴定，你们爱信不信，要真不信，大不了孩子生下来跟我姓江，我自己养！”
她说完眼眶就红了，这口气终究还是咽不下，顾城南自知理亏，还想上前抓她的手，也被她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交错的呼吸在空中回荡，暖橙色的灯光照在脸上，她蓦地霎了霎眼睛，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
“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他厚着脸皮，捏了捏她*的掌心，哄着她。
她才不给他好脸呢：“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他轻笑出声：“都快当妈的人了，这么小气？也不怕生出个小心眼的孩子来。”
“废话，你以为孩子小听不出来啊，他现在在我肚子里折腾着呢，你让我怎么吃你告诉我？”
他稀了奇了，眼睛一亮，赶紧放下筷子蹲在她肚子旁紧张地瞅着，可毕竟才四个月，就算是有了胎动，哪能这么明显呢？
“不是没动静吗？”
“因为你质疑他，他听到了，所以也和我一样不想理你了。”
他急了，瞠目结舌：“那，那怎么办啊？”
她瞪了他半天，还是憋不住的笑骂开来：“真是个呆子，才四个月，你说你是不是傻？”
他凝了她许久，见她笑了，也跟着咧开了嘴。
江心橙的皮肤一向极好，白嫩细滑，说来也奇怪，一个从小就过活得那么粗糙的一个女人，根本没钱买贵重的护肤品，那牛奶样的皮肤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也是个问题，难道真有天生丽质这一说？如今一怀孕，也不见她长斑长痘什么的，在灯光的映照下，越发透亮，像是上好的玉瓷。
他看得喉间一紧。
“心橙，我觉得你怀的肯定是个女儿。”
她眨了眨黑玉似的眼睛：“你又知道？你又不是医生。”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人家不是说了吗，孕妇变丑了一定是生儿子，如果孕妇变美了，那就十有八九是个女儿。”
江心橙哼了一哼，敢情这是拐弯抹角的来夸赞她漂亮来了？
“顾少嘴挺甜呐？”
“我这是真心话。”
“如果我生的真是女儿，我希望她长大之后可得擦亮眼睛，男人没几个好东西，都是吃饱了撑着的，将来可别对他们客气！”
他莞尔，凝向她的眼中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宠溺与怜爱。
她气鼓鼓地说，又拿起了筷子，正想着对哪盘菜下手。
“不是说饱了吗？”
“废话，我得多吃点养我女儿啊，万一饿着她怎么办？怎么你有意见？”
“我哪敢有什么意思啊，本来这一桌都是你爱吃的，还担心你不赏脸呢。”
“那你也不担心我胖得不成样子了？”
“不担心，健健康康的就行，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她红着脸用力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