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紧赶慢赶，总算在中午时分赶到运动会现场。恰巧见到李宇尘即将上场田径赛场。
李宇尘一脸严肃，看得出来孩子还是有些紧张的。
前一晚直到凌晨时分，李宇尘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跑到妈妈的房间，愣头愣脑地问：“妈妈，如果我明天拿了倒数第一，你会对我失望吗？”
李佳温柔地揽过孩子，亲吻他的额头。“就算你明天真的太紧张了，不愿意上场，妈妈也不会对你失望。你永远是我心里最棒的男子汉，不需要拿成绩来证明。”
“那如果我明天拿了第一名，爸爸在天上看见了，会为我骄傲吗？”
李佳将儿子揽得更紧了一些。李佳从未告诉过李宇尘他的爸爸是谁，只说他已经去世了。李宇尘知道妈妈有苦衷，懂事以后便不再追问关于爸爸的事。
李佳心里愧疚，她始终还没有攒够勇气开口。胡济川的死原本是她生命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如今也成了孩子心里的一道疤。
发令枪响，李宇尘像一枚势不可挡的利箭，飞一般地发射出去。
李佳接到局里的电话，上禾市自然资源局局长黄正容被发现在郊区河道里溺水昏迷，现已被送往医院抢救。由于牵涉人员特殊，派出所立即上报给市刑警队。
田径场上，李宇尘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他挥舞双臂，绕着观众席奔跑欢呼。在他身上，李佳见到了多年前那个她心仪男孩的影子，同样的意气风发。
李佳来不及陪着孩子登上领奖台了，她必须得走了。她打给李宇尘的外婆许芷珊，请她帮忙接下孩子，替他好好庆祝。
李佳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田径场，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为了自己的理想，她确实牺牲了太多本该陪伴孩子的时光。
然而一坐上车，李佳又迅速切换到了工作模式，安排刑警一队的其他人同步赶往事故现场。
现场位于上禾市的一处郊区，省道高速匝道口附近。李佳赶到时，已有警员在现场拉起警戒线，开展调查取证工作。差不多时间，杜硕带着李宇尘和陈蜚蜚抵达。
“今天早上六点多，道路清洁工人先是发现了停在路边的私家车，驾驶位车门敞开着。”交警支队的肖队长向刑警一队的队员们介绍情况。
清洁工大爷走近查看，发现车里没人，感觉不对劲，便又在附近转了转，结果见到一名男人俯身倒在河边。经确认，男人正是本案的伤者，黄正容局长。
交警同事们经过一上午的勘察，初步推断，昨夜黄正容局长醉酒驾车途径此地。他将车停在路边，或许想下车走两步醒醒酒、透透气，谁料在河边不慎滑落，摔倒在堤岸上。
肖队长补充，昨天白天，黄局刚刚从L城出差回国，昨晚就有一场应酬的安排。“这个地方也确实是他回家的途经点。虽然不是最近的路线，但大晚上的嘛，肯定是走高速更快一点。”
李佳问道：“伤者情况如何？”
“仍在昏迷中，黄正容出现大脑缺氧的情况，医院还在进行急救。”陈蜚蜚和医院通完电话，向众人汇报。
李佳探身进车内嗅了嗅，的确仍旧残留些许酒精的气味。她绕车巡视一周，忽而停顿住。驾驶位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的几颗烟头，引起了她的注意。
“南京。”李佳俯身仔细端详，眉头愈发紧锁，她抬头看向杜硕，“是这个牌子吧？硕队。”
“看样子是。”多年合作的默契，让杜硕很快领会了李佳的用意，“我听说这位黄局长很注重生活品质，吃穿用度都很讲究，怎么抽这么平价的烟，还是外地烟？”
杜硕戴上手套，九十度弯下腰，眯着眼，从侧面蹭着光观察，门把手和踏板上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印迹。照理说，这些应该是使用痕迹最集中的位置，在这辆车上偏偏非常干净，像是有人专门清洁过了。
杜硕向李佳挑了挑眉，戏谑道：“听说过喝多了爱哭的、爱唱歌的，今天倒是见着了，喝多了爱洗车的。”
林岳森看看两位领导的脸色，意识到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他赶紧招呼鉴证科同事前来采集烟头，送去实验室做进一步化验。
肖队长闻言，一心想着尽快收队，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出去。林岳森察觉到了肖队的撤退之意，抓紧机会追问，交警方面是否能帮忙找到目击证人。
“这个……比较难，这一带尚未覆盖监控摄像头。”肖队解释，这一带本就偏僻，是上禾市的工业区，没有住宅区，意外又是发生在今早凌晨时分，恐怕难有目击市民。
“距离这儿300多米倒是有一家生物医药的工厂，叫大益科技，还挺有名的，你们可能也听说过，是咱们区里的纳税大户。我早上派人也去问过了，昨晚工厂没有作业，工人们的集体宿舍在厂子的另一侧，得有个2公里开外。”
林岳森撇着嘴，有点不情愿地表示理解。
平常思路最活跃的陈蜚蜚，今天难得地沉默许久，全程没有参与案情讨论。林岳森扭头一看，陈蜚蜚怔怔地愣在原地，似在走神。
他悄悄绕到陈蜚蜚身后，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怎么这么安静，有心事？”
李佳也留意到了陈蜚蜚的反常，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她是否身体不适。
“没有，没有。”陈蜚蜚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师傅，这里并非没有居民。有个叫‘小桥村’的地方，或许我们能去那儿碰碰运气。”
林岳森将手机上的地图放大、再放大，一脸困惑。“蜚蜚姐，你没记错吧？这地图上显示没有什么村子啊。”
“大益科技的厂区后门有一条小溪，小溪对面就是小桥村的那十几间平房。”陈蜚蜚语气很肯定，“我不可能记错。”
李佳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轻轻拍了拍陈蜚蜚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就辛苦你和岳森实地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