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顾卿的脸上有笑,眼睛里却是冰凉的一片,似淬了层千万年的寒冰,冷冽浸入骨髓。
雍念就知道,季怀德讨不了好了。
礼部尚书又怎样,一个心胸狭隘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礼部尚书,他就只会是个祸害。
雍念没再说话,静静坐在一旁给顾卿泡茶。
她心里在估摸着这件事情的伤害性,若是季怀德真的把她的真实身份查出来,借此对付顾卿,那她要怎样才能让顾卿不受此掣肘?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不觉天色渐晚。
医馆的伙计端了饭菜来,两人吃了,顾卿这才回将军府去。
回到潇湘院,顾卿想着季怀德的计划,便将暗卫们全部叫出来了。
自从箫千逸安排了这些人在她的身边,顾卿去哪儿从来都没带怂过的,也不知道信任的是箫千逸还是信任他手底下的人。
既然季怀德想让她栽个大跟头,那她就更该把这个台子垒高一点,不然摔下来都不够疼。
顾卿对着暗卫们吩咐了几句,几人全都领命下去了。
灵儿三人不敢来打扰,看到暗卫们都下去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进来,“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又要把暗卫派出去了?”
“这些日子,你们不要乱跑,,好好在院子里待着。”顾卿神色严肃,没有答话,反而是吩咐她们。
她担心自己身边的人被人抓了去大做文章,这些政客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见顾卿如此郑重其事,三人不敢马虎,急忙点头应下,因不放心,又再三问顾卿发生了何事,最后被顾卿敷衍几句,打发她们回去睡了。
临睡前,顾卿在想此事要不要去找贺清玹商量一下。
朝中的大格局她也不懂,唯一熟悉的一个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人就是贺清玹,她不知道贺清玹是否还会有别的解决的方式。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节骨点若是动了礼部尚书,万一朝中格局变幻,会不会影响到前线战事?
顾卿睡前计划着明日约一下贺清玹,岂知第二日醒来,陈运生就先过来了。
如今纺织铺的业务已经做到外县去了,生意红火,收入颇丰,顾卿把自己的那一份收入连同美容院的收入全部都拿去重建北郊,现在北郊的重建工作也在稳步进行。
陈运生来就是来汇报重建工作的进展以及后续的其他问题。
除了要将那一片的房子重建,还要修建一些市场一类的大型交易商业场所。
要想让一个地方富裕起来,发展商业是首当其冲的。
随着幸福里纺织铺的发展,现在北郊那一带也衍生出别的服务行业,只是没有特定的场所,导致这些行业杂乱不堪。
若是修建一个大型规范的商业场所,假以时日这里就会成为一个繁华的商业汇聚地。
陈运生要汇报的工作很多,要咨询的事情也很多,所以顾卿这一天基本上是没有空闲了。
就在顾卿揉着太阳穴跟陈运生讨论修建事宜的时候,贺清玹也在揉着太阳穴从贺府旁边绕道跑了。
贺清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惹上了一个泼妇。
本来以贺清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而言,他应该是不怕泼妇的,谁敢惹他他都有办法治,当然,除了那一两个。
可是这京兆尹的千金沈然,显然不在他不敢惹的行列,贺清玹不至于让她逍遥法外这么多天。
归根结底,是沈然太狡猾了。
事情也是起源于跟顾卿喝茶那天撞了沈然一下,贺清玹没道歉,反而把沈然丢出去了。
本来贺清玹都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的,结果就在第二天,贺清玹出门的时候,马车后面又跟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嗓门巨大,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喊道:“贺清玹,王八蛋;撞了我,不赔钱……”
如此一直循环,路过的百姓脖子起码伸长了半截。
那一瞬间,贺清玹的脑子里就浮现出沈然那张圆润的脸。
“沈河这人,做事不行,教女不行,真是个废物!”贺清玹一张脸黑了又黑,“今日我就先杀了他这女儿,教教他做人!”
贺清玹凌空一跃,杀气腾腾的直将剑锋逼向身后那辆马车。
岂知,里面没有传来女人的惨叫,反而是一阵怪异的鬼哭狼嚎。
车夫吓得早已躲到路边去了。
贺清玹意识到不对劲,掀开车帘一看,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在车内扑腾,一边扑还一边叫:“救命啊!”
贺清玹的脸更黑了。
贺清玹的随从把车夫拧过来,那车夫吓得都尿裤子了,一边哭着叫饶命,一边解释此事跟他没有关系。
“是一个黑衣人,他威胁我让我驾着马车在大人出门的时候跟在后面,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要我全家老小的性命!贺大人饶命啊,此事真的跟小的没关系!小的也是为了保一家老小的命啊!”
车夫撕心裂肺的声音比那鹦鹉叫得还惨。
贺清玹阅人无数的眼睛一下就看出来这车夫确实不知情。
他将车夫放了,命随从将鹦鹉捉了关自家院子里去,结果一路上鹦鹉都在重复它那段顺口溜。
贺清玹无奈,一刀将鹦鹉的头割了下来。
此事无论从那个方面想都是小孩子的做派,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来,贺清玹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天他出门的时候,又重新来了一只鹦鹉。
一样的手段,一样的套路,连台词都没变。
贺清玹又杀了一只鹦鹉。
结果,第三天,第四天……鹦鹉骂贺清玹的事情都快要传遍那条街了。
贺清玹被气得七窍生烟。
买通车夫的黑衣人已经被贺清玹拿下了,那人也承认了是沈然买的人。
她养了一院子的鹦鹉,别的什么也不教,就教鹦鹉那句骂贺清玹的话。
显然是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贺清玹听了,无语望天许久。
本着不与女人计较的原则,贺清玹便开始绕道走。
然后他又过了两天的清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