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治四年的春天,江南最富庶的一个县——清河县发生了一个震惊全北梁的命案。
清河县的年家——一个百年旺族惨遭灭门。
年家全府上下六百多口人全部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据说血从年府的门缝里流出来形成了一条小河,血河蜿蜒,一直到城东的菜市口都没断绝。
天下统一已有四年之余,随着时间一年一年逝去,北梁也渐渐积累了国力,在幸福里强大的经济扶住下,老百姓也慢慢过上了好日子。
似乎血腥和战争已经在人们的生命里淡去,成了很久远的记忆了。
乍然出了年家这么一桩惨烈的灭门之案,百姓们恐慌之余,也将此事传播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在通讯十分不便的情况下整个北梁差不多都知道了此事。
更恐怖的是,清河县县令大人查了大半个月都没查到凶手是谁,嫌疑人倒是抓了一大堆。
远在京都的陛下龙颜震怒,下令清河县令尽早查出凶手,否则诛他九族。
这是个烫手山芋,一时间清河县成了官场人士避之不及的地方,众人都生怕沾染上了这桩命案自己也跟着遭殃。
就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候,某天深夜里,北梁的京都飞奔出一匹骏马。
骑马的人亮出的是平南王府的腰牌,守城门的士兵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那健硕的骏马飞奔出了城门。
马背上的人一身简洁的短打装扮,料峭春寒里他一点也不冷,好像很着急赶路。
守城门的士兵凑到一起悄声道:“这人是平南王府的哪位公子?怎么看着这样面生?”
“我也觉着好像没见过,咱们就这么把人放过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拿着平南王府的腰牌,咱们怎么敢拦呀?”
拦了人万一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脱不了干系,不拦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守卫的战战兢兢的等着,就乞求老天保佑别出什么事才好。
那匹出城的马一路狂奔,直跑到看不到靖安城城门上的烽火台了,这才在一个小驿站停下来。
从驿站里出来一个身材着装都与骑马之人差不多一样的男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另一只手牵着一匹更加健硕的马。
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身手敏捷。
“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人开口说话,却是柔软的女儿声。
“已经准备好了。”回话的倒真的是个男子,他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女子,牵着马缰绳的另一只手却是迟疑着,“郡主,您真的要去吗?”
“废话!”女子一把抢过缰绳,“你骑着我的马回去吧,别给守城门的士兵添麻烦。”
说着,她就翻身上马,鞭子用力甩到马背上,马儿一声长长的嘶鸣便撒开蹄子跑。
寂静的夜里,谁也不知道这个姑娘要往何方去。
………
这个深夜出城的姑娘是代雪菲,平南王府的郡主。
至于为何要半夜出城?
自然是悄悄跑出来的。
你见过哪个姑娘在没有经过家人的允许下敢独自一人骑一匹马出远门的?
代雪菲的那匹马是提前就准备的千里马,体格强健,能日行千里。
不过她身体素质没那么好,尽管心里再怎么着急,最大的限度也就一日能行几百里。
她的目的地是那个官场人士们避之不及的清河县。
江南一代幅员辽阔,疆土无垠,代雪菲在路上快马加鞭行了七日,随着气温越来越暖,她知道自己渐渐进了江南的地界。
连日来在路上的舟车劳顿让她这个在平南王府被簇拥着长大的郡主有点吃不消了。
在进入江南某边镇的这天晚上,她找了家客栈住下,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她不知道,身后有一队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她有些时候了。
就在她把马交给客栈小二后,有个一身黑衣,面巾蒙面的高大男人一闪身进了马厩,店小二正在栓缰绳,突然墙上黑影一闪,一柄尖刀转瞬就扎进了店小二的脖子。
………
次日,因着天色看着很早,代雪菲多睡了会儿,起来才发现是变天了。
她在路上行了多日都是好天气,不曾想,才到了江南的地界,这天色就开始阴沉起来,像是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
她不敢耽误,随便梳洗了便拿了包袱去楼下付银子。
客栈管账的先生劝男装打扮的代雪菲:“公子,要下雨了,不妨再歇会儿,雨停了再走?”
代雪菲心中焦急,执意要走。
管账先生不便再留,随即算了住店费用,待她把银子付了之后便命小二去牵马。
天色越来越暗。
代雪菲接过缰绳时看了一眼牵马的小二,不是昨夜的那个。
她只道是换了个人,也没多留心,只是觉得这个牵马的人略有些高大,倒不怎么像在客栈当个小二的人。
代雪菲急着赶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她骑着马继续往清河县的方向走,即便这天色将有一场大雨她也没想过要停留。
很快那个客栈就被她甩在身后,马儿开始跑进蜿蜒的山道。
代雪菲想,一定要快点赶到清河县,一定。
马鞭抽在马背上,她多希望这马儿能长出一双翅膀。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心急了,她感觉这马儿反而越跑越慢。
起初代雪菲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摇了摇头。
可路边的树木倒退的速度越来越慢,她这才意识到,这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