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千逸本来之前就在准备脱衣服了的,中途被顾卿给打断了,闻言他又接着解外袍。
顾卿吓了一跳:“你这,干什么?”
箫千逸一愣,随即不悦的蹙了蹙眉头:“依照北梁礼制,新婚夫妇不管感情如何,头一个月都需得同宿一屋。哪怕是要和离,眼下的面子还是要做的吧,你想让明天所有人都知道新婚之夜我与你分房睡?”
顾卿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当下轻咳一声,“那个,我忘了这茬了。”
箫千逸一看她满脸皆是戒备,又不悦的蹙了蹙眉,“既说了井水不犯河水,我就绝对不会碰你,你大可不必做这个样子。”
顾卿耳根子有点烫,为掩饰尴尬,她垂着眸子,屈身行了一礼,“这个月是没法子,必须得委屈您跟我同屋了,您睡床,我去铺个地铺。”
少女心事早已随着原主的死而走,重生后的顾卿对箫千逸毫无情感,只想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她转身就朝屏风外面走,却被箫千逸一把拉住肩膀。
男人掌心温热,顾卿触及到他手上的肌肤时,却骤然一把甩开,眉眼中猛然生出些许冷冽来。
眼前姑娘一双眸子如同漫天星辰,偏偏那其中的嫌弃意味十分明显,让箫千逸也微微蹙眉。
她这前后的差别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若是真这样讨厌他,大可不必嫁进将军府。
明明费尽心机嫁进来的,还装什么心不甘情不愿?
箫千逸眼里的厌恶十分明显,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更是坏到不能再坏。
顾卿也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她一直不喜欢被男人触碰,在现代也没谈过恋爱,更别提被一个陌生男子拉手,箫千逸这么来了一出,她心里已经很生气了,面上倒是还能勉强维持一点平和,道:“少将军,保持距离,谢谢配合。”
箫千逸冷冷哼了一声,寒意十足:“不用打地铺,外间有贵妃榻。”
嗯?这是要让她去睡贵妃榻?
行,睡就睡吧,谁让这是人家的房子呢。
顾卿揉了揉太阳穴,抬脚便去了外间贵妃榻。
上好紫檀木框就的薄纱屏风透着微光,影影绰绰可见里面的男人合衣睡下。
顾卿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又无声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顾卿无奈,只好从橱柜里拿出被子来铺上,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
榻上当然没有床上好,可这一个月没有结束,她是没有资格享受有床的幸福的。
顾卿在黑暗中无声叹气,叹着叹着,不知什么时候眼皮子就黏在一起了。
半夜,顾卿是被冷醒的。
身上一阵凉飕飕的,她还以为自己被丢到了哪个冰窖里,待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被子掉到地上了。
初春的夜晚带着寒冬的余凉,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衣,动一下,发现全身都僵硬了。
顾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屏风,那后面有一张很大很软的床是她的梦想。
她委屈的缩了缩腿,这才弯腰去捡起地上的被子。
猛然一道阴影投到她面前。
顾卿还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身子一轻,她就落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顾卿又怕又怒,拳头用力砸在他的胸膛。
才砸了几下,她又被那人丢到了床上。
“你吵到我睡觉了。”男人的声音阴冷寒凉,将她丢到床上之后转身绕过屏风去了贵妃榻上。
顾卿愣了好半晌,这才后知后觉的拉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睡床和睡沙发还是有区别的,既然箫千逸愿意做个好人,她为什么要拦他?
反正他一个少年将军,三尺男儿身,睡个榻也不会死。
………
穿越过来的第一晚上竟然一夜好眠,估计是在现代的时候劳累过度严重缺乏睡眠。
晨起顾卿畅快的伸了个懒腰,箫千逸已不在房中,贵妃榻上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任谁也看不出来昨夜二人分床而眠。
顾卿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接受了再也不用每天早起处理一大堆公司繁杂事物的事实。
你别说,生活习惯突然被打断,一时还挺无聊的。
顾卿坐了会儿,这才想起貌似今晨要去正厅给家里的长辈敬茶。
她摇铃唤了灵儿进来,伺候她梳妆打扮。
待顾卿收拾妥当,箫千逸也正好练剑回来,镜中倾国倾城的容颜猝不及防跌入眼眸。
他眸光顿了顿,才道:“走吧。”
顾卿应声答着,起身随着他去记鼎堂。
将军府人口众多,府上廊院深深,雕梁画栋,大得跟她那年游故宫似的。
顾卿跟在箫千逸身后,随着他一路穿花拂柳的走着,男人宽肩瘦腰,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也不知为何,他的步子走得很慢,顾卿穿惯了高跟鞋,现在穿着平底鞋,走起路来就跟一阵风似的。
箫千逸眸光顿了顿,轻咳一声掩住面上一丝尴尬,到底是加快了步子。
顾卿撇撇嘴,跟上去,却听到箫千逸的声音响起:“倒也不必如此刻意,你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知道。”
哈?他以为她又是在做戏?
顾卿有点想笑。
待收回思绪时,就见箫千逸已经抬脚进了院子。
记鼎堂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