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的心刚刚放下来,就看到墙上映出一个人影。
本来电梯里有个人本来没什么,但是我刚刚经历过一次提心吊胆,冷不丁地看到一个人还真有些害怕。
我暗自安慰着自己,尽量平缓自己的呼吸,把小护士的帽子摘了下来,外衣也脱了下来。
“小晴~”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听的出来里面饱含着浓浓的思念。
我的喉咙一紧,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么多天的思念一涌而上,幸得扶住了墙我才得以站稳。
他从后边拥住了我,嘴巴在我耳边吹着热气:“小晴,我好想你。”
我扯开他的手:“别这样。”
中间电梯又上来好几个人,所以白沐风才没有继续纠缠我。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我刚才没注意,电梯已经上升到了顶楼。
我率先走了出去,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
“你来这干什么?”我站在栏杆旁,看着楼下的风景,街道上的人看起来小的如同蝼蚁一般。
“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他走到我身边,侧过头来看我。
“看我做什么?你不是说过不认识我吗?”我一点不留情面地说。
“那是迫不得已的,小晴。你要相信我。”他着急地说,生怕我误会他。
“那么这么多天你就一点时间都没有,连跟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我在心里觉得自己委屈,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发泄。
“我……”他刚要说些什么,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走到了一边去接电话,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就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过了会他走了过来:“小晴,你保重身体,好好照顾自己,我改天再来看你。”
我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不能告诉我,现在离开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道理都明白,可心里就是和他赌气。
我赌气不回答他,他担心我迟迟没有离开,铃声又催促地响了起来。
等我再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白沐风,但愿你最终能给我一个答复。
平复了下心情,我又重新坐电梯下去,孙妙妙坐在车里等我。
“你丫的干嘛去了?那么慢。”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有点事。”我隐藏着心中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
“算了,我也没心思管你的闲事,自己的事都还没整明白呢。”她一踩油门车一下子飞驰而出。
她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下来我都快吐了。
“我说孙妙妙,以后我可不敢坐你的车了,太难受。”我抱怨道。
“难受你别坐呀,可不是我非要闹着出院听故事的。”她揶揄我。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还是听故事要紧。”我捂紧剧烈震动的胸口。
“抓紧了。”她说着又噌地一下加速了。
“咱们这是去哪?”我忍着肚子里翻滚着的物体。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她说着冲我眨了一下眼。
“孙妙妙,你再这样开下去,我的胃会再次被你折腾坏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才说。
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好好好,娇贵的大小姐,我慢一点。”
目的地是一个,怎么说呢,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神仙来到这都会留恋的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我下了车就飞快地奔向了那片葱翠的草丛。
话说也是奇怪,明明只是初春,这边的花却全都开了,就连树木草丛也是郁郁葱葱的模样。
“那自然不能告诉你。”她走过来随意地躺在了草地上。
“切,你这家伙哪点都好,就是嘴硬。”我去旁边的花丛里摘了点鲜花,编成了花环,也替孙妙妙编了一个。
谁承想她却不屑地看了一眼:“小孩儿的玩意儿,幼稚。”
“你不戴我自己戴,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胡乱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过了会,除了小溪流水潺潺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口哨的声音。
她好像是在哼一首歌:
“不知道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
“呦,唱的不错嘛。”我故意逗她。
“哼。”孙妙妙冷哼了一声,依旧对着天空发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好了,故事时间到。”我也随地躺在了她身边,准备听孙妙妙的故事。
“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嘛。急什么!”这个剑拔弩张的小老虎也就面对梁唯的时候才会温顺下来。
我也懒得和她斗嘴,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自己这悠闲的时光。
“我五岁那年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偶然路过一家面馆。那时候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饿的不行就走了进去。”
“哥哥很好,他给我端来了一碗面,还有好多好吃的。”
“可是没多久,面馆老板娘就走过来把那些吃的东西夺了过去,还说这些都是给她的儿子买的,怎么能给我吃。”
“本来吃了一碗面我也很知足的,那些吃的不要也没关系的,正要走的时候哥哥拉住了我,非要他的妈妈把那些吃的给我,还求她收留我。”
“后来他们虽不情愿,却敌不过哥哥的苦苦哀求,最终收留了我。虽然名义上我是他们的女儿,但平日里却总是干些粗活重活,吃的却是最差的。”
“他们把给哥哥买的吃的都藏起来。哥哥却对我很好,每次都把吃的偷偷分给我,每次我不小心犯了错,哥哥都替我揽下责任。”
“哥哥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孙妙妙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转瞬即逝。
她岂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我无奈地摇摇头。
接收到我询问的眼神,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哥哥就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
“那,你哥哥现在在哪?”我着急地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
“别着急,听我继续说。”她的眼神渐渐没有焦距,回到很深远的记忆。
“七岁那年,爸妈她们在面馆门口看见一个小女婴。”
“那天,我躲在门后看着他们欢喜地把女婴抱了进来,费尽心思地逗她笑。还说他们一直想有一个女儿,这下好了,是老天垂怜。”
“我暗暗握紧拳头,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收养,对我就这么不情愿,而她就这么欢天喜地。”
“爸妈给她取名叫小菊,很好听的名字。从小到大,她都是用最好的,吃最好的,就连哥哥都不能和她比。”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女孩会有这么大的区别,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但我也不想搞清楚了。”
“我恨她,她却很黏我,从小就爱跟在我身边。无论我怎么骂她,她都‘姐姐,姐姐’地叫着,把爸妈给她买的好吃的都拿给我,什么都顺着我,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们渐渐地长大,我对小菊的恨意越来越深,她始终听我的话。”
“我听说她毕业后在季沫轩的公司上班,又想到你刚好在那,就让她想办法接近你。可是这个笨蛋,好几次约你都被你拒绝了,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也没想到她和小菊是这样的一个关系。可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面馆老板对两个女孩的态度截然不同。
“无论怎样,小菊是没有错的,你不应该错都怪在她身上,迁怒于她。”我劝慰她。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人,怎么会明白我这种人的痛苦!”孙妙妙一个骨碌坐起身,激动地大喊。
“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我拉了她一下。
她自顾自地往下说,
“十八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哥哥突然从外边回来,他全身都是血,声音都在颤抖。”
“他求我救救他,他说他不是故意杀人的,他只是一时失手。哥哥从小对我最好,我不忍心看他坐牢,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她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赶紧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做了?”
“然后,然后……”
“然后我找了一间很偏僻的仓库,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我把哥哥藏在那里,每天给他送些吃的和换洗的衣服。”
“那几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警察来了面馆好几次,爸妈整天躲在房间里哭,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有时候爸爸喝醉了,就会撒酒疯,把我抓起来打一顿。”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不能背叛哥哥。”
“没过几天,面馆对面的巷子里就发生了一场十五岁少女的案子,爸妈索性就把面馆关了,回老家避风头。”
“他们托人四处打听哥哥的下落,却一直都没有音讯。种种原因我一连几天都没能去看哥哥,等后来有一天我再去那间仓库的时候,哥哥却已经不在了。”孙妙妙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想来是她哥哥的。
“这就是你口中的哥哥?”我确认了一下。
“对。”她把照片递给我让我看。
我接过来看了几眼,眉眼间竟然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他。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