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喜欢就像长在心里的一棵草,不管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是被火烧过,它都会顽强的生存下去,不低头,不妥协。无论另一人再喜欢你,他带给你的也只有感动,只有你喜欢的那个人带给你的才是心跳;无论你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你都会觉得只要是陪伴他身边的日子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可是后来你才发现,你真正爱着的人却被你弄丢了。
十二岁,我升入初中,和我同班的大部分都是小学同学,但我一如既往的没有朋友,有时候还会被一群张牙舞爪的女生挤到墙角去欺负,这些我都习惯了。
这些我从来没有对阿煜和妈妈说过,我想我可以承受。
可是偶然有一天有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没有理由的对我好,忍受我的倔强和坏脾气,处处保护我。
渐渐地,我脱掉了刺猬的外衣,和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回家的路上我们互相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隔着车窗看带着耳机的白衬衫少年。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神经病,高傲自大、不爱说话、学习优秀、倔强如牛。可是在她的面前,我却像是另外一个人。
我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女,可以开玩笑、可以打闹、可以撒娇、可以任性。
她虽然比我小一个月,却总是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关心照顾我,用各种理由给我带吃的。我没说过我家庭的情况,她也没问过。我知道她是在保护我的自尊心,让我保留仅有的骄傲。
她性格爽朗的像男孩子,阿煜有时候会来班级找我,久而久之他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不介意,是他们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充满了阳光,他们理应成为好朋友。
印象中她总是活跃而快乐的,我羡慕她的纯真,也感激她给我带来的快乐。多年后我依然能毫不犹豫的说我最好的闺蜜是黎曈曈。
阿煜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五岁那年我们小院突然来了一个小男孩,眉清目秀却十分淡漠,手里从来没有丢下过一个大的铁箱子,我很好奇里边装的什么。
当时的我还是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宝贝,小院里的大姐大。有时候路上遇见院里的其他小朋友都会喊我一声“晴姐”,而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我很不服气。可是有一天一个意外却让我们渐渐有了交集,多年后许多人都搬离了小院只有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也是多年后我才知道是隔壁的赵阿姨把他从孤儿院领养了回来。
那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小院门前的石子路两旁梧桐树叶在微风下沙沙作响。我看着把我约出来吞吞吐吐的小胖不耐烦的说:“有什么话就说!你不说我回去写作业了。”说完就要转身。他一把拦住我,一咬牙说:“我,我喜欢你。”不知是夕阳映的还是害羞,他竟然脸红了。但是我看到他那壮硕的身材,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他有些发狠,一下把我推倒了。我感觉到膝盖磕到了石子上,有黏黏的液体涌出来,他却一溜烟的跑远了。我委屈的爬起来正要嚎啕大哭,却看到从小路那头摇摇晃晃提着大箱子过来的阿煜,心想一定要维持大姐大的形象,硬是把泪憋了回去。
他看了看我,把箱子放下然后打开,用里边的工具替我包扎了伤口。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大箱子这么神奇,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可我看着丑丑的纱布,还是说出了口:“这纱布太丑了,我要蝴蝶结。”夕阳下的少年耐心的帮我系了一个蝴蝶结。
高大的梧桐树下,女孩和男孩相视而笑。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对他产生了依赖。
和阿煜相处下来发现他的性格很温吞,他总是很耐心的听我说话,处处忍让我的任性。他依旧每天提着那个大箱子,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处理伤口。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陪伴着我,在我开心的时候陪着我笑,在我伤心的时候给我温暖。
我们的生活平淡却充满快乐,直到我遇到那个桀骜的大男孩,直到我听到自己的心“砰”的一下像开了花。我固执的认为那才是我的爱情,汹涌澎湃而来。
李彤彤见我不再讲下去,好奇心全被激发了出来:“晴姐,那后来呢,后来呢?”
我抬起左手看了下手表,皱眉道:“都要一点了,讲座两点半开始,快去收拾收拾。”
她猛地一拍脑袋:“对哦,我可不能错过这次讲座。”然后又对着我坏笑着说,“故事也是要听的,晚上回来接着讲啊!”
我没有回答,边向外走边说:“讲座我就不去了,想自己出去走走……”
我还要再说什么被她打断了:“知道了,我会做好笔记的。诶,晴姐,我总觉得你今天会有艳遇哦!”
我摆摆手走了出去,压抑的心也舒展了好多。
街边高大的梧桐树把阳光过滤后洒下来,我一步一步踏在那些影子里,仿佛回到曾经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美好时光。
我情不自禁的回头,大脑顿时不能思考的愣在了那。时针一下一下的转动,时光在不停的溜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开口:“怎么,不认识我了?”语气中满含笑意。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拉着走了,边走边说:“这么大好的时光可别浪费了呀!”
我侧过头看他,俊秀的眉眼,眼睛里闪着好看的光,就好像这些年我们从未分开过。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即使是一场梦我也愿意长醉不醒。
他带我吃糖葫芦,我直接咬下去咧嘴道:“好酸啊。”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去吃掉我剩下的,我不由得想起那年,我们一起吃糖葫芦,我吃外边的糖衣,他吃里边的山楂。
他带我去吃了生煎,还有栗子糕,街边的咖啡店响起了熟悉的歌声,树下的长椅上一对穿着校服的情侣在打情骂俏,身边的人哼着欢快的曲调。
那天下午我们在长椅上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就像那些两小无猜的少年时光,即使什么都不说对方的心意都能了然于胸。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
最后他带我去看了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做《我的少女时代》。
我们像其他情侣那样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第四排的正中间,刚刚好。看到那个情节,他们一起出去玩,欧阳非凡载着林真心,徐太宇载着陶敏敏,他们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突然用手覆上了我的手,温热的掌心让我心里一惊、身体僵硬,耳边有声音说:“放松,别紧张。”然后我就真的不紧张了。
看到后面我忍不住哭了,不知是他们自己布置的溜冰场太美,还是他们的爱情太美,亦或是徐太宇守护真心的行动太过感人。他默默的递上纸巾,我很没出息的擦着眼泪。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想拥抱我身边的这个人,好像这样他就再也不会离开我。
电影散场,许多人都流着泪擤着鼻涕,感慨着她们的少女时代,而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我突然迷失了方向,偌大的影院中再也寻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好像今天下午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也该散场了,而我却始终不愿离开,仿佛旁边的座位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我记起我离开的那天,温暖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洒进房间柔和而静谧,我看着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暗暗做了决定。
“阿煜。”我轻声喊。
他端着碗正要出去,听见我喊他回过头来看我:“嗯?”
“我想吃荔枝了,你去给我买吧。”我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寒冬腊月的天气怎么会有荔枝,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满足我的要求。
意料之中他答应了,只说把碗洗了就去买。
我更加胡搅蛮缠道:“我不管,我不管,你现在就去。”
他好脾气的走过来,帮我掖了掖被子,柔声说:“乖乖等我回来,我这就去给你买。”说完还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心中酸涩却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听到关门声,才走出房门。客厅的桌上放着那只碗,我感觉到这只碗残留着他的气息,就去厨房洗洗干净放进了行李箱里。
是的,我是时候离开他了。我要在他去买荔枝的这段时间把公寓收拾一遍,把所有有关于我的东西都收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离开会不会发了疯的找我,我只想让他没有我的时候可以过得更好。
“小姐,醒醒。”旁边有人在推我,酒店的床怎么这么硬还这么窄,迷迷糊糊间我发现自己在影院大厅的长椅上睡着了。
“小姐,你别哭啊,你……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胡乱摸了把脸,谁告诉你我哭了的,不知道眼泪可以杀菌消毒的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惩罚我,你要让我尝尝自己的爱人突然消失的滋味,可是你怎么会这么残忍?
最后那个保安帮我打了辆出租车,还付好了钱,嘴里一直嘟囔着:“我什么都没做啊……”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打开灯的时候看见彤彤正坏笑着看着我,我心猛地一跳:“你干嘛呀,大半夜的吓我一跳。”
“说吧,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她可能看出我情绪不对并没有多做纠缠,只说了句:“累了一天了去洗个澡吧,我在卧室等你。”
我拿好换洗衣服走向浴室,想了想说:“如果一会你没睡着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讲个故事。”
她开心的在床上跳了三圈,我满意的走向了浴室,心情好了许多。
我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彤彤果然还没睡,八卦的力量果然很伟大。
她很自觉的腾出位置,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躺下。
我的头发还湿就没躺下,半倚在了靠背上,而彤彤则把她的头放在了我的怀里,出乎意料的安静。
“从哪里开始讲起呢?从盘古开天辟地呢,还是夸父追日?”我开口。
“从怦然心动开始吧,说,什么时候开始对阿煜心怀不轨的。”
“很多人年少时都喜欢过一个爱穿白衬衫的少年,而我……”
彤彤忍不住插嘴:“你也不例外对不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错!”我反驳道,“而我恰恰相反。”
我的眼神迷离,仿佛回到那年夏天,遇到他的那个午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高一刚开始没多久,班主任就带来一名转学生,深蓝色的格子衬衫,桀骜不驯的头发,还有嘴角噙着的坏坏的笑。
那个午后,他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季沫轩,请大家多多指教。”然后他径直走向了我后边的空座,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中像是开了花,窗外传来栀子花混着泥土的香味。
“我想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彤彤则若有所思的说:“没想到你一见钟情的人竟然是我表哥。”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无法预知的,更何况在那个年少懵懂的年纪。
后来我一个人去了那所中学,还是靠窗的座位,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明净的感觉了。
落叶几秋,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再也不复当年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