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越开越偏僻,甚至开到了荒郊野外。
我透过车窗往外看,路的尽头是一片桦树林,树林内有一座雅致的小木屋。
难道这里还住有人家?不应该呀。
我掏出手机把许强的号码设置为“1”键快捷拨出,准备等会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给他打电话。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木屋前,他说了声“下车”就率先走了下去。
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下车一探究竟,好奇心驱使我跟着他走进了木屋。
等我走进去后,“吱呀”一声门被他关上。
我突然有些慌乱,想叫出来,却又被他堵住了嘴,示意我不要叫。
没想到木屋内还有灯,他将开关打开,突然的光亮让我适应了好久。
他突然摘下帽子,乐呵呵地冲着我笑。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可置信地出声:“张警官?”
“对,是我。”张警官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帮我倒了一杯水。
我想想都觉得后怕,竟然坐着陌生人的车来到这荒郊野外,如果不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也不会这样以身犯险吧,幸好这个人只是张警官。
我大呼一口气:“张警官,怎么是你呀?你搞的这么神秘,吓得我心扑腾扑腾的。”
“现在形势十分严峻,我们不好在其他地方直接见面,只好把你拉到这了。”张警官耸了耸肩,示意我坐下说。
我端着水杯,喝了一口:“那你在出租车上还说的那么离谱,吓得我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哈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找你来呢是有正事要谈的。”
听他说有正事,我也立即坐直了身体:“是不是有关那个案子?”
“对,你还记得你自己去面馆那次吗?”他的脸瞬间变得很严肃。
我点点头:“记得。”
“面馆突然关门停业,老板他们也不知去向,街坊邻居都对那个面馆指指点点。”他说着当时的情况,就好像自己亲临现场了一样。
“对。我今天去却发现面馆又开业了,而且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而且…”而且我们在门口吵的那么大声都不见老板出来看看。
“而且什么?”张警官看我说到一半就停下来。
“而且老板是姓孙吗?”我突然想到孙妙妙就问了出来。
张警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想了想才说:“老板不姓孙,姓李。”
“哦。”我有些失望,那如果老板不姓孙,那么孙妙妙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听小菊的语气她的身份是隐瞒着的,但那也不至于改姓吧。
“不过老板娘倒是姓孙。”张警官若有所思地说。
“那么孙妙妙倒是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我说着自己点了点头。
张警官看着我:“孙妙妙?梁家少爷身边那个女人?”
“你也知道她?”我有些惊讶。
他倒是很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看你最近都没看新闻,他们俩的头条都占了好几天了。不过,她是面馆老板的女儿这点,我倒是不知道。”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得知的。”接着我就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和他讲了一遍。
“这么说来,面馆越来越可疑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么。
“对了,我们第一次来面馆,你和他们在包厢里谈了很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们的谈话内容。”我想了想就问了出来。
“其实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的,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既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又害怕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结果。
“好,你说吧。”我平复了一下呼吸。
张警官看了看我就开始说:“那天是周末,黄昏的时候你的父亲像往常一样去面馆吃面。吃到一半,面馆里突然来了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在你爸爸身边坐下。”
“老板本和你爸爸就是好朋友,就过去询问了几句,却被那几个人轰走了,而你爸爸也说没关系,所以老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中途其中有一个人进了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直接灌给你爸爸喝了,老板看他们不是好惹的也没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爸爸喝下那碗汤。”
“现在想想那碗汤里肯定有什么蹊跷。”
见他停下,我急忙问:“后来呢,后来呢?”
他的眼神突然就失去了焦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后来,你爸爸就有些不太正常了,脸憋的通红,还喘着粗气。”
“他跟着那些人出了门,好像是去了对面的巷子,后来的事情老板就不知道了。”
“我爸一定是被他们陷害的!”我急得站了起来,差点带倒面前的水杯。
“你先别着急,听我和你说。”他站起来按着我的肩膀。
我顺着坐了下去,心里慌乱的不行:“那些人,都长什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我还在调查中,不过我倒是查到李正源、梁建国和刘金荣是当年的铁三角,据说这个梁建国和你爸爸倒是有些交情。”
“最近我探听到消息,李正源投奔了梁建国,刘金荣疑是和他们闹掰了。”
“他们仨肯定有问题!”我义愤填膺地说。
“对了,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的?你们都蠢吗?十五年了连个案子都查不清楚!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心中的愤怒令我管不了理智了。
张警官一直保持着淡定的状态:“那天的后来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就往那边赶。”
“可天黑路滑,我们赶到的时候血迹都被冲刷干净,就连我妹妹都失踪了,即使已经去世也应该留下尸首,可我们只看到一串轮胎印。”
他说到这竟然要哽咽起来:“师父命我收拾残局,他负责去追击犯人,他说这是命令,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嘭”的一声,他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可还是明显在隐忍着什么:“如果让我抓到杀害师父的人,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庞,心里隐隐担心着他。
我以为我是最惨的,因为父亲的那件事,我一直承受着其他同学的嘲笑,除了曈曈也没有其他很要好的朋友。
可是张警官,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因为这个案子一连失去了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他把头放在胳膊上,胳膊支撑着桌子,小声地啜泣着。
我拍了拍他的背,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他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没事”。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有时候安慰是没有用的。
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回来,抬起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现在也不早了,你饿了吗?我去煮点面,咱们吃完再说。”
我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立即答应着。
说完他就起身去了厨房隔间,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这间木屋虽然外边看上去很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部的装修倒是可以一个人的生活品质。
木屋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东间有厨房和餐桌,顺带洗漱间;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应该是当作客厅来用了吧;西间则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桐木的书架,床头摆放着书桌和衣柜。
本来我以为他不会在这长期生活呢?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我慢悠悠地踏着步子,走到厨房门口,慢慢伸出个头,故作轻松地对他说:“这里以后难道就是你的长期驻地了?”
“对啊。”他轻快地回答,熟练地打着鸡蛋。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我不由得赞赏他。
他的心情不知是恢复了还是隐藏着,一扫刚才的阴霾:“去洗个手等着吧,香喷喷的面马上就要出祸了。”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忍不住和他开玩笑。
在面馆和小菊一起吃面的时候,我也没吃多少,到现在也有些饿了,再加上张警官做的面真的很好吃,所以我很快就吃完了。
我们边吃边聊天,偶尔开些玩笑,一顿夜宵吃的十分融洽。
其实抛开案子不谈,我们还是可以相处的很好的,像普通朋友那样聊些家常。
吃过面,我自告奋勇地去刷碗。
之后他看夜色已经深了,就让我在他的床上休息,还说他打地铺就行。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反复想着那天的场景,爸爸是如何被他们陷害的。
可我越是想看清楚脑海中的画面,可那个场景就越是模糊,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鸟儿的叫声,我坐起身,看到张警官打地铺的地方已经被收拾干净,看来他已经起来了。
我起身下床,发现他在书桌上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他去跑步了,早餐已经做好了,吃的时候再热热,洗漱间里有备用的洗漱用具。
我脑子里突然就涌现出一个想法:如果哪个女人嫁给了张警官,那一定会很幸福吧。
张警官这么多年一直苦苦追寻着十五年前那个案子,也没有娶妻生子,我也该帮他物色一个不错的对象作为回报吧。
这样想着,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哼着歌洗漱完然后去吃早餐。
如果时光都像现在这么静好那该有多好啊!
每天住在一间不需要多大的小房子里,推开门就可以听到鸟叫,打开窗就可以闻到花香,回过头就可以拥抱爱人,这会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